粟子莹的这个问题,问的是刘广林的打算,而不是真的需要刘广林给她一个具体确定的时间。
因为刘广林给不出来,这是陈书记决定的事情。
刘广林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苦笑着说道:“外人还以为现在当陈书记的秘书有多风光,真的不知所谓!
远的不说,就说陈书记到底能在崇州市干多久都是一个问号!更不要说,现在还有全国特大案情的重大政治压力在。
甚至,万书记在今天会议上的指示,哪里是什么自查自纠,那是成系统性的反腐除恶,是重建整个崇州市政法系统的政治生态。
这么大的力度你要说不反弹,那怎么可能?
而且政法系统那是国家的暴力机构,它的反弹,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粟子莹看向刘广林的眼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欣赏,是的,刘广林说的这些,都是她目前正在思考的方向。
而且,有一部分是她都没有想得那么细的,比方说,政法系统的反弹。
这个怎么说呢,不是说粟子莹的政治敏感性不够,而是惯性思维在起主导作用,让她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
可以想像,就连粟子莹这样的政治天才,一时之间都没有想到,更何况其他人了;要是真的让这种反弹发生了,会引起多么大的乱子来!
不过,粟子莹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视角。
“到哪个山头唱哪支歌吧!”粟子莹说的很含糊,尽管她很欣赏刘广林,但是,接触的时间太短了,说得太白了,其实很容易引起别人反感。
“嗯!”刘广林显然是听明白了,解释道:“在特大杀人碎尸案了结之前,我不可能走得开。”
这个哑谜粟子莹是一听就明白了:陈书记即使是调走,也得把这个案子的责任背起来再走。
粟子莹根本不去向刘广林求证,他的这个看法的来源根据是什么,没有必要!就刘广林这个政治素质,能得出这个结论的,往往只需要陈书记的一句话。
事实确实如此,让刘广林做出这样推断的,就是陈书记在车上问刘广林的那句:“看来,你对南港经开区的前景还是很看好的。”
如果陈书记认为自己马上要调走了,那么,南港经开区怎么样他都不会管的,犯不上!
他就更犯不上问刘广林对南港经开区的前景看法了,那不是在诱导自己的秘书往错误的方向上思考吗?!
粟子莹想到,看来要调走的就更应该是杜庆东了。
毕竟,治安口是对口市政府的,他这个市长的责任自然要比市委书记的重一些。
那么,动用自己的关系压制米汉南就成为当务之急了。
有了这个决断之后,粟子莹在对刘广林的任用上也就不再犹豫,直接说道:
“南港经开区现在正搭着架子,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你直接担任我在经开区的联络人,负责经开区工管委办公室的工作,直接提副处级;
现在被陈书记这么一搞,我一个人再这样操作的话,难度就提高了不少。政治成本是很关键的!”
刘广林原本以为,粟子莹把他安排进经开区,应该是直接负责一个科室。
一来,他是才提拔的正科级别;二来,他和粟子莹的关系不过是校友,能这样安排,已经是在照顾刘广林了。
而且,这样安排也好,他也能多出些私人时间去赚取功德值,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可是,粟子莹的安排居然这样的,激进!
刘广林刚提正科还没有三天,她就敢想着再给他提到副处级,坐火箭也没有这么坐的!
这也就是在国家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的九十年代,放到现在,能这么想的都是属于病得不轻这一类的。
尽管如此,她要付出的代价肯定小不了!
这个待遇,对于正常的体制内官员来说,那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可是,对于刘广林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政治待遇,是私人时间,是功德值啊!
这样的话,和在陈书记身边当个秘书也没什么大差别!
不过,最难消受美人恩!
更何况,刘广林在对待粟子莹的态度上,还保留着他前世带来的崇拜之情,这种粉丝心态让他对粟子莹的观感非常好,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让您费心了!”刘广林扫了一眼在一旁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小齐,也不顾什么忌讳不忌讳了,接着说,
“我对陈书记不了解。如果您这样安排下去,政治成本过高的话,可以缓一缓。
毕竟,现在全崇州的政治环境都很不好。”
粟子莹深深地看了刘广林一眼,点点头,说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我自己会权衡的。
你在市委里面,多看看市委的工作方式,熟悉下大机关的做法和做派,对你的成长还是有好处的。
去忙吧!”
粟子莹接待刘广林的目的达到了。她相信,以刘广林的水平,一定有办法让陈书记出手,在他本人升副处的这个事情上帮自己一把!
这样一来,不但政治成本大幅下降,事情的成功率也大幅度提升,简直完美。
······
刘广林离开粟书记的休息室,径直找陈书记去了。
他边走边想着,在粟子莹的休息室里不过待了几分钟,应该不可能引起别人的误解的吧!
毕竟,这可是在舌头底下压死人的九十年代,粟书记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单身女领导,这里又是招待所。
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点。
找到陈书记的休息室,司机老张开的门,见是刘广林回来了,立刻让他进了大套间。
这位可是很生猛的,嗯,又生又猛,不是康民的书生做派,不好对付。这是司机老张的心中所想。
可见,伟人说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确实是斗争的精髓。
“老板睡了?”刘广林轻声问道。
“进去有一会儿了,有事你进去嘛,他午觉睡的浅。”老张随意说道。
我信你个鬼!
刘广林想起早上看到陈书记眼里的血丝,再看看面相憨厚的老张,心里一声长叹:官场无坦途,处处有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