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很简陋，就是一个随意支起的木棚，大锅不远的地方摆着几张桌子和十几把凳子。
    时间过的久了，桌凳都有些脏。
    过往之人并不嫌弃，反而坐在上面天南海北的闲聊。
    “听说了吧，最近这条路上，出现了一群妖魔，听说南丽商行的人被妖魔袭击了。”
    “自然是听说了，那些妖魔猖狂的很，几前日还袭击了我们村子。
    幸好当时村子里有一名返虚境的大人经过，一番激战才将妖魔赶走。
    当时我可亲眼见到了妖魔的可怕，站起来快有好几丈高，把我们半个村子都给打坏了。”
    “……”
    听着一群过路人的闲聊，罗辰走到一张无人的桌上坐好。
    他的气度与穿着，明显与周遭的贩夫百姓不同。
    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旁边帮手的是他娘子与一个儿子。
    见罗辰坐下，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走了过来。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罗辰看了看那铁锅：“你们这还有别的可吃？”
    青年挠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去上一碗羊汤。”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不久后青年端上一只灰色陶碗，装了满满的妖羊肉和热气腾腾的羊汤。
    见其放下碗准备走，罗辰拦了下来。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有件事情向你打听一下，你可曾听闻过云天圣地？”
    青年一脸茫然的摇头：“客官，咱自小生在这雨国千林镇附过，不曾听闻过云天圣地。”
    罗辰闻言，只好摆手让对方退下。
    “都是些普通凡人，看来在这里想要打听到云天圣地的事情，似乎有些难。”
    他并不奇怪，云天圣地虽在整个莽荒世界立于巅峰，却名气多流传于修炼者当中。
    寻常的百姓与修炼者之间，看似同样生活在莽荒，实则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随意喝了口汤，正准备离去时，官道上一辆马车从远处慢悠悠行来。
    马是老马，瘦骨嶙峋一副不曾吃饱的模样，身上都生了癞子，似乎生来就没过一天好日子，纯纯牛马。
    车亦是极破，后面车厢上挂着一张破了不少洞的草帘子，勉强遮住车厢中人的身形。
    赶车的人很奇怪，居然是个眉清目秀，十四五岁的年轻小道士。
    一双眼睛四处乱瞟，给人鬼精鬼精的感觉。
    “通天圆满。”
    一眼看穿小道士的修为，罗辰眸光一闪，原本准备离去的想法又按了下来。
    这样的年龄，却有这样的修为，在这莽荒世界都当得起一句天骄。
    吱嘎。
    马车经过摊子前停住了，小道士从车上跃下。
    “老家伙，都赶五天的路了，该吃点东西了。”
    “没大没小的东西，叫声师父你会死吗？”
    车厢里传来一声轻漫不羁的声音。
    “嘁，当年少爷在家里睡的好好的，你这老家伙硬把我绑了去你的破道观当道士，你还让我客气些？
    想想三年前我可是大鱼大肉，丫鬟成群，再看看现在，那简直活的比狗强不了多少。”
    “混账东西，那是为师在磨砺你的意志。”
    车厢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旋即草席被掀开，一名穿着道袍，满头灰发随意飘散的老者走了下来。
    此人虽着道袍，但整个人邋遢无比，那身道袍表面泛着一层油光，不知多少年未曾洗过。
    说他是一名乞丐反倒更贴合此刻的形象。
    罗辰神情一凝。
    他看不透老者的修为，对方绝对是一名游戏风尘的前辈高人。
    在看到老道的一瞬，他就有种面对整片苍茫天地之感。
    对方如同背负一片苍天，浑身气息莫测，无尽幽远而深邃。
    “老家伙，你离我远些，没有草席遮着，你身上的味道都能把死人熏活。”
    “你懂个屁，为师这是贴近天地自然。”
    老道一巴掌拍在小道士的后脑勺上，直接将其拍了一个踉跄，后者扭过头怒目而视。
    老道不理会，四下打量一圈，见只有罗辰的桌子还空着，当即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小友，老道坐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罗辰无言，这都坐下了才问。
    他笑着摇摇头：“请便。”
    说话时，他悄悄摒住了呼吸，没办法，老道身上的味道太冲了。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刚才的青年又走来，明明自家摊子只卖一种食物，偏偏要问人家吃什么。
    “羊汤来上一碗，多放肉。”
    “老家伙你不吃吗？”
    小道士看着老道，满脸的好奇，平时这老家伙最能吃，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废话，当然吃，没听为师要多放肉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师最喜欢吃肉。”
    小道士一听不乐意了，耷拉下脸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少爷我这么大个活人，难道不配单独吃一碗？”
    听着眼前一老一少的对话有趣，罗辰暗暗发笑。
    “为师可没说过，不过现在正是磨砺你意志的时候，少吃一顿饿不死。”
    “那你为什么不磨砺意志，少爷我正在长身体，有吃的当然是我先来。
    何况那是少吃一顿吗？少爷我都五天滴水未进了。”
    “说什么混账话，为师的意志还需磨砺吗？”
    啪得一声。
    老道又是一巴掌拍出，这一次小道士明显有了防备想要闪避。
    可惜无用，老道脏兮兮的手掌，仍准确落在小道士的后脑勺上，直接将其拍到桌子底下。
    罗辰眸光一闪。
    那老道士的一巴掌，似乎动用了一种极为高明的手段，透着一股子玄机，令人避无可避。
    “老家伙，你过分了。”
    小道士从桌底上爬起，怒视着老道，后者还以白眼。
    这时热气腾腾的妖羊汤端上，老者不在意滚烫的热气，端起来便喝了一大口。
    甚至连碗中的木勺都不用，伸出手指就抓起几片羊肉往嘴里塞。
    呼啦，呼啦~~
    不长时间，大半碗羊肉下肚，当陶碗放回桌上时，只留下一点汤底和区区一点羊肉渣。
    “老东西，你真吃独食？”
    “这还有点，要吃就吃。”
    老道指着碗中剩下的汤汤水水，抓着一根不知哪里弄来的牙签剔起了牙。
    “你那脏兮兮的爪子在碗里搅了半天，你让少爷如何吃的下。”
    小道士气呼呼的看着陶碗满是嫌弃，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老道一翻白眼：“没办法，为师修炼自然之道，向来孑然一身，没有多余的财物，只剩这一碗汤的钱。
    你要是能有多余的钱，想吃几碗都随意，顺便再帮为师叫一碗，我感觉能吃一整锅。”
    小道士气得脸都白了，但很快又眼珠子一转，看向同坐一桌的罗辰。
    “无量天尊，小道观居士印堂发黑，近日恐有灾祸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