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妍拘谨地笑笑，连连摆手：
    “谢谢，我不用的，我等下还有工作。”
    这当然是婉拒，她后面要是有紧要的工作安排，花常乐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约她。
    花常乐也没有坚持，而是岔开话题：
    “说起来，小妍你比我高两届，按理说我还得叫你声学姐呢。”
    苏小妍坐得格外板正：“啊哈哈，不敢当，我就是在工管学院混日子哪里当得起这声‘学姐’。”
    “小妍姐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在学院的时间比我长两年……不，我有大半学期在养病，你比我待的时间多两年多呢！”
    “时间长不能说明什么的。”
    苏小妍笑笑。
    她见花常乐真的在聊天，紧张到后背僵硬的感觉弱了几分。
    “怎么会呢？这么长的时间，起码学院里的地方你肯定比我熟吧？”
    花常乐笑着问道。
    苏小妍道：“这倒是有可能，可能有些地方小姐没兴趣没有去过。”
    “哦~”
    花常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我不知道事情，学姐也可能知道了？”
    苏小妍笑容僵住：“什、什么意思？”
    “来。”
    花常乐主动到她身边，将光屏调出，上面是一段视频：
    “小妍，我们一起看点有意思的。”
    苏小妍眼神惊恐，咬着牙，却不敢拒绝。
    视频播放，一开始就是孟轲施暴。
    花常乐给她看的是佘佳梦剪辑过的视频。
    视频播放的音量很小，底噪将施暴的声音衬得更不清晰。
    但视频里的人惨叫一声，苏小妍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视频播放到陈雨欣撞见逃跑、月凝初撞墙自尽的一幕，花常乐将视频暂停。
    她指着视频中，站在月凝初身边没有阻拦的人：
    “苏小妍，这是你哦。”
    苏小妍身体轻颤：“你怎么会有……”
    “这就与你无关了。”
    花常乐收起光屏，回到她对面：“说说吧，学姐，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苏小妍将下嘴唇咬得苍白，却一言不发。
    “我首先保证，我们之间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花常乐在心中暗道：422不是人。
    422：？
    【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是我又无法反驳还要夸你一句“有道理！”】
    保证之后，花常乐也不着急，就老神在在地吸溜温水，有乌鸦抱着他那宝贝保温杯的样子了。
    安静的房间里，从容的吸溜声却像拨片一样，剐蹭着苏小妍的心。
    “我说。”
    苏小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像是如释重负：“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但你不能告诉佘佳梦是我说的，否则我就把你有这个视频的事情告诉她！”
    苏小妍故作镇定地道。
    花常乐点头之后，苏小妍深呼一口气，将事情讲明。
    故事很简单。
    原本，高一级的月凝初作为艺术学院美术系的院花人物，跟新入学的佘佳梦搭不上边。
    但是就在入学的新生大赛上，佘佳梦不出意料输给花常乐之后。
    佘佳梦性格非常要强，这次输得颜面无光本就在气头上。
    这个时候，佘佳梦听见有人这么议论：
    “佘佳梦仗着自己是佘家大小姐，整天拿鼻孔看人，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招人烦！”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得意的！比实力她比不过人家花常乐，比样貌？
    切，还不如那个最近蝉联院花的美术系的学姐呢！”
    “就是就是……”
    佘佳梦怒火中烧。
    立刻让跟着她的小姐妹们扒出那个院花来。
    一打听发现，月凝初长了一张白月光的脸，气质动人，艺术天赋出众，但除此之外，既无好的出身，也没有依仗。
    憋屈嫉妒的邪火便倾泻到月凝初身上。
    佘佳梦开始收买月凝初的同学等身边的人，让他们排挤月凝初，并伪造流言污蔑。
    短短十几天，就让月凝初跌落神坛，淡出人们的视线。
    而这，只是开始。
    之后，佘佳梦直接带着几个人对月凝初施行暴力，将内心的愤恨发泄到月凝初身上。
    其中最得力的帮手，就是孟家旁系的孟轲，她为了她家的生意巴结佘佳梦，就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融入佘佳梦的圈子。
    只是孟轲没想到，佘佳梦不仅对月凝初狠，对他们也有戒备，她手上握着他们所有人的把柄。
    就连苏小妍自己，也有视频在佘佳梦手上。
    只是不同于孟轲，苏小妍宁死不愿下手，所有视频中都是在帮他们放风或者阻拦受害者逃跑。
    苏小妍自己讲到，她比孟轲还要早认识佘佳梦。
    她的母亲是佘家的员工，她是佘佳梦的小学同学，很早就知道佘佳梦是什么样的人，也很早就被她圈在身边。
    也因为认识时间长，佘佳梦没有强逼她动手。
    月凝初事件的结果花常乐已经知道。
    月凝初死亡，尸体下落不明；撞见此事的陈雨欣，被迫改头换面不敢见人。
    “你不愿动手，说明你知道是非对错，也清楚霸凌行径的可恶。”
    “那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呢？”
    听到花常乐这样问，苏小妍露出讽刺的笑：
    “常乐小姐，你知道吗？
    你问的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相当于‘何不食肉糜’。”
    花常乐眼波流转，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苏小妍道：
    “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我什么能力都没有，可是佘佳梦是谁？她是佘家的大小姐，唯一的掌上明珠！
    她有佘家这样的靠山！可我什么都没有，她轻而易举就能把握碾死！”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阻止就是没有良心？”
    “可是、可是！”
    苏小妍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眶通红：
    “我也想活着啊！”
    “我凭什么！又有什么办法去拯救别人！我把月凝初她们救了，那我呢？佘佳梦要搞我的话，谁又能来救我？”
    “我爸妈都是普通人，没权没势还要靠佘家公司过活！他们很爱我，我难道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我，搭上我的父母吗？”
    “我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家人，难道我就是自私吗？难道我就是坏人吗！！”
    苏小妍胸口剧烈起伏，已经满脸泪痕。
    她颓然地趴在桌子上哭泣：
    “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好几个人啊，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不能不管我爸妈……”
    “我没有靠山，
    当活着的英雄，
    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