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竟敢破坏我血斗场的规矩!”
一声震耳欲聋的浑厚声音,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高处的看台上落下,魁梧威猛的身形极具压迫。
赵启一头冷汗地跑过来:“红、红爷息怒!”
小姑娘松脚,上前一步,挡在红爷和云舍之间,冷笑道:“你就是血斗场的主人?也不过如此。”
红爷震怒,身上红衣无风自动,逼人的杀气重重地压下来。
云舍几乎要昏迷,小姑娘一挥手,那异能形成的杀气居然消散了。
红爷脸上多了警惕:“你是什么人?”
“红爷,对付砸场子的人何必这么客气!”
背生双翼的男子从天而降,乃是鹰鹫堂的张鹰,只是这时候,张鹰还不是堂主。
两人一出现,血斗场的人都呼啦啦涌出来将她围住。
敌众我寡,小姑娘面无惧色,面无表情:“嗯,都来了就好,一起吧。”
“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张鹰怒喝一声,伸手便抓。
“九!煞!”
九道恐怖的黑芒从天而降,每一道都仿佛要劈天裂地,红爷和张鹰暴退数十米,才躲开那恐怖的攻击。
云舍微微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气势逼人的高大男子,手中链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红爷看见这人,脸色大变:“黑阎罗万不驯!”
张鹰看着小姑娘,脸色铁青:“你是九区的人!”
小姑娘一指云舍:“这人,我要了。你们,谁有意见?”
云舍头晕目眩,只听到这儿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黑漆漆的笼子里。
他心中有瞬间的慌乱和绝望,笼子外遮光的黑布却突然被掀开了,一张精致漂亮的容颜出现在笼子外,与他隔着栏杆相望。
是那个九区的小姑娘。
“刚好醒了?”
小姑娘抬手将他的笼子打开了,“出来吧。”
云舍愣了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从笼子里爬出去。
出去了他才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干净的人住的房间里。
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只问了一句:“我已经买下你,跟我走,还是自己离开?”
云舍像是被巨大的馅饼砸蒙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梦寐以求的事情会这样发生。
云舍后知后觉自己可以脱离这个地方,激动得眼睛通红。看
着小姑娘,云舍心中因为恩情生出要追随她的冲动,可心底埋藏的仇恨让他冷静下来。
小姑娘来自九区,而他的仇人却在三区,也许还有仅剩的亲人在等他,他迫切地要回去。
所以,云舍选择了自己离开。
小姑娘没有挽留,随意地摆摆手: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我马上要离开,你还有要带的东西吗?我带你一起出去,之后你随意。”
云舍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东西,闻言便跑回去拿。
云舍再回来时,却撞见赵启从房间里出去,赵启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发作。
云舍刚要推门,突然发现赵启身上掉下一张纸。
他犹豫了下,等他走了迅速捡起来一看。
竟然是一张照片!
是在那斗杀场上拍的。
小姑娘踩着巨虎,周围黑压压围上来的人头却纷纷退让。
黑底龙纹的长袍猎猎飞舞,如同人群中的帝王,让人不敢靠近。
云舍心如鼓擂,愣了好一会儿,猛地把照片揣进怀里。
平复了心情,他推门而入,见小姑娘坐在那儿,身边还站着那天震慑住红爷的男人。
他记得这人,红爷说他是“黑阎罗万不驯”。
小姑娘见他回来,便起身带他出去了。
小姑娘把他带到血斗场外,便让手下的人送他到六区——直接在七区放他走,他还会被抓回去。
云舍看着她的车远去,胸口藏起来的照片烫得吓人。
春去秋来。
九个多年头。
他彻底改头换面。
一颗商界新星冉冉升起。
再后来,他有了新的名字,佘浩云。
圈内多的是标致可人的千金小姐,佘浩云却并不感冒。
也许是因为,爬出深渊的时候见过最耀眼的太阳,这些美丽的明珠也显得黯淡了。
这么多年,佘浩云不是没有去查那个小姑娘的身份,却毫无进展。
网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昭示着那个小姑娘身份的特殊性。
唯一留下来的,只有那张偷来的纸质照片,被他抚摸得柔软发皱。
佘浩云已经放弃了强求缘分,
却没想到,两人居然在近十年后再次相见!
花卿云就坐在对面,桌子上是天价的项目,佘浩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的全部目光、全部心神,都被楼下那抹身影夺去。
隔得很远,他并不能完全看清五官,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再也没办法移开目光。
他第一次借口方便撇下了项目,不管不顾地冲下楼梯,跑到那公园里长椅上的人身边。
天气很凉,阴沉将雨。
佘浩云却阳光简直热得发烫,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去。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心中的欢呼声胜过山呼海啸。
佘浩云惊喜地、迫不及待地上前想要跟她相认,却忽然发现她好像……在哭。
他已经不是多年前的毛头小子,激动的心一下子变成了紧张和担忧。
思虑之后,他装作好心的陌生人走过去。
——“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不回家吗?”
——“你的家人呢?”
他满怀期待满怀惊喜地询问,换来当头一盆冷水。
她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不记得他了。
佘浩云看着她疲惫低落的样子,心揪起来,他终究没忍住心中的冲动,说了句
——“要下雨了,要不跟我走?”
一如十年前,她询问云舍那样。
——“滚。”
佘浩云只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之后,花卿云居然跑下来,佘浩云才知道,她现在居然是花家的女儿!
再后来,佘浩云没想到,在一个从公司加班回家的深夜,她拦下了他的车,想与他做交易。
佘浩云冷静地询问缘由和条件,却在合作达成回家之后,一宿没能入睡。
那张照片,躺在他的枕边。
那晚,月光也格外温柔。
只是……
云舍没有选择抓住常乐递过来的手。
佘浩云没有越过朋友的界限。
花常乐已经有了刻骨铭心的爱人。
——“我们终究成了敌人。”
枪响之后,
尘缘散尽,
生命终结。
佘浩云知道:
这场梦,以后不会再做了。
……
常乐骤然惊醒,封闭的感知逐渐恢复,才发现自己从看守所回酒店的路上睡着了。
伶人轻声询问:“乐乐怎么了?”
常乐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干涩的嗓子刀割一样,声音也是哑的:
“我看见好多人……死在我面前……”
梦中光怪陆离,只有一张张死去的面孔无比清晰,像刀子一样在心头留下伤疤。
那个梦里碑林成山的墓地;
那个毁灭唯一光亮的高楼;
那个荼蘼盛放如雪的山丘;
那个破碎不再起舞的月亮;
这条回首尽是不堪白骨的孤寂长路……
浮生如碎,
她,何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