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八点,林护可算是回来了,说真正找林保麻烦的是南锣鼓巷那边的青皮。
说那边有位何爷,院子就是他的,竟然有人胆大妄为,上居委会举报去,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林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感觉双眼发黑,脑子嗡嗡的。
他一直以为是周家咽不下这口气,周兵那个当官的姐夫才找人对付他。
没曾想,竟然是个他从来都没听说的何爷?
这上哪儿说理去?
“老二,你能不能去找找关系,咱跟这何爷搭个话,求个情,我……”
林保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也知道自己有点为难二弟了。
可是,碰见这种事情他能怎么办?
老二出去起码能认识几个人,扫听扫听这些消息,可他自己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大哥,这……连金爷都要叫一声爷的存在,我上哪儿认识人家去?”
林护满脸无语地看了自己亲哥一眼,心说:你可真是我亲哥。
兄弟两个在炕上嘀嘀咕咕老半天没个结果,林护眼珠子一转,突然扭头朝外屋看了一眼:
“大哥,你说咱爸能不能接触到这些人?”
如今家里这情况,林护也算是老明白了,大哥已经出来了,大事小事肯定是先紧着他。
自己想要结婚,那肯定是没可能了。
现如今,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巴结好大哥,希望有什么事情大哥能想着点自己。
不过,对于父亲那里,要说林护没点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事情,一来为难为难这老头子,二来也算是给大哥解决问题。
林护还有一层私心,要是真为了给大哥解决这个问题,家里头再花一些钱,那大哥结婚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往后推了?
既然我结不了婚,那大家一起都不用结也挺好。
总不能你当大哥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成样子吧?
家里的积蓄就那么多,大哥一结婚肯定还要置办房子,总不能一家子前后屋住着吧?
到时候估计还要拉饥荒,等轮到他结婚,那都到猴年马月了。
林保并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这个时候就算是他知道也不会在乎。
金爷的这个事情,就像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随时随地都可能落下来,虽然不致命,但是残疾是可能的。
“那我明早就跟咱爸说说,让他也帮着想想办法。”
林保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始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想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把这事情告诉他爸,谁成想前两天没休息好,今天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的时候他爸就已经干活去了。
“妈,我弟呢?”
林保朝外头做饭的母亲吆喝了一嗓子。
“他一大早就起来出去了,说是粮站新来了一批粮食,他去扛大包了。”
“老大,你睡醒了就起来洗把脸准备吃饭。”
林母一边说着话,一边端着碗筷就进了屋子摆到桌子上。
林保下炕穿鞋,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就坐在桌子吃饭。
林母跟儿子招呼了一声,就和附近的几个老娘们一块儿去菜市场了。
林保一个人在家待了半天觉得无聊,就想着出去转悠转悠。
反正,他也不往别处跑,就在胡同里溜达,现在大白天的胡同里不少人呢,金爷那帮人应该不敢动手。
心里头这么想着,林保就开门往外面去了。
刺眼的阳光洒在身上,林保却感觉很舒服,被关到部队黑屋子的那两天,他最想见的就是阳光。
胡同里果然不少人,不过大家看见他的时候眼神都有点不对,林保自然不知道原因。
毕竟,外人也不好跑到他面前,说他爹妈弟妹为难老周家的事情。
老林家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肯定也不会上赶着告诉林保去。
不过,林保也没放在心上,溜达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呢,就听到旁边有个人在叫他:
“林保,林保?”
林保扭头一看,见叫他是王宽,年龄跟他差不多,两人以前都在家具厂上班,关系挺好。
不过,后来他被家具厂辞职了,但人家王宽留下了。
据说是王宽给领导送礼了,林保打心底不齿这种行为,但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毕竟,人家现在还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而自己只是无业游民一个。
“王宽?”
林保朝王宽走过去,王宽家住地离胡同的公厕最近,所以平常很少有人串门。
当然,这边也相对僻静一点。
“哎呀林保,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怎么样,现在没事儿了吧?”
王宽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林保,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嗐,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被叫去问了几句话。”
说到这儿,林保双手一摊,脸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容:
“想必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小人物要是真有个什么问题,压根就出不来。”
王宽点点头:
“哎哎,这话说得对,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真就完了。”
林保见到王宽眉宇间全都同情和理解,没有半分看不起和笑话自己的模样,心里头不由生出几分感动来。
“那什么,我上个厕所,你一块儿不?”
王宽说着话,人就进了厕所。
林保也跟着点头,他倒不是想上厕所,只是想把这两天憋在心里头的话找个人说一说。
结果,他人一进厕所,裤子还没解开呢,就听到一声“动手”。
林保心头大骇,瞬间就知道坏菜了。
他想要转身准备往外面跑,就感觉两个膝盖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直接就跪在厕所的坑位上。
浓郁的臭气加上明晃晃的颜色,瞬间就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然而,不等他缓和一下,就感觉几个脚丫子狠狠地踹在他后背、屁股、双腿,甚至有那阴损不当人的玩意儿,竟然还招呼自己老二。
林保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直接就和坑位那些黄黄黄黄的五谷轮回之物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甚至,因为剧痛,嘴巴还微微张开痛呼,结果……可想而知!
林保整个人爬在坑位上,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沾得粘粘糊糊湿哒哒的。
后背上则是乱七八糟的大脚板踹个不停,林保的脑子一片空白,此刻只想不停地呕吐。
可是,他又害怕自己呕吐出来,毕竟这种情况下嘴巴大张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偌大的厕所,除了大脚板踢在人后背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保感觉后背终于不再有大脚板落下,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走了。
他稍微挣扎了一下,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但是此刻也没有人帮忙,他只能强忍着疼痛,从蹲坑上爬起来,伸手摸了一把脸,然后就忍不住的开始干呕。
吐了好半天,感觉把苦水都吐出来了,林保终于满脸虚弱地从公厕出来了。
这个时候,林母跟几个婆娘刚好从菜市场回来,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恶臭直冲脑门,忍不住扇扇鼻子:
“这,这是哪儿来的一股恶臭?”
“哎?林嫂子,那人看着好像你家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