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
三日之后,正是举行葬礼仪式的日子。
举行仪式的地点,并不是在东临市,而是在黄县临海近郊的一块荒地上。
这里毗邻大海,却是一座山间小山包的顶部,俯瞰过去有着很是漂亮的海岸线。地方还算宽敞,虽然是冬季,但还是有些耐寒的萋萋草植。
因为在县城的赵风也收到工作提示,以官府的名义发出了告示,邀请东莱郡的百姓和大族前来观礼。
于是今天这块临海的荒地忽然热闹起来,黄县和周边的百姓、大户豪族,闲人……只要是今天没要紧事情的,都朝着这个平日里渺无人烟的地方来了――据说,今天是先知们出殡的日子。
蔡卌太守和刘政县令也身着官服出现在今天仪式的现场,他俩坐在仪式的主宾和副宾位置,而主位安排了好些椅子,都是留给先知们和麾下将领的。
小山周围的空地上已经由全副武装的内卫在站岗,内卫们头戴青罗幞头,身着修身的飞鱼服,隐隐露出里面摩托护甲的花纹,腰跨着绣春刀,显得极其雄伟彪悍。
——这点,刘川倒是和张岳想到一起去了,他这次直接就运了几百套锦衣卫的汉服过来,张岳乐得只说好兄弟有默契。
这些都是现代汉服,因为以红色居多,所以内卫现在也被称为离火卫。
山坡和四周空地都集合了许多人,一些平头百姓只敢远远地站着,只有一些平素和东海商行有来往的干靠近,坐着观看。
而搞笑的是,汉代的正坐姿势是跪坐,搞得站着的先知没什么特点,这帮跪坐的大户好像是接灵的孝子一般。
除了这些人,还有许多为先知干活的普通百姓,以及列阵以待的四千余人的祝融军,整训一新的重步兵、战列步兵、弓兵、炮兵还有骑兵,头戴安全帽,穿着浆洗一新的帆布军装和盔甲,手中的刀枪闪烁着寒光。
数千的离火卫和士兵,无形中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虽然只成军短短数月,但这支军队已经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而领军的太史慈、赵云、管朋等人也接受了一些近代军事思想的熏陶,士兵们的气势,已经远远超远这个时代其余的军队。
这坐山包山脚下有一面很大的长方形石墙,一条羊肠小道路过石墙直到这座海拔约50米的小土坡顶,
这里已经用巨木立起来了一座黑色的碑,用石块雕饰的莲花基座简单的装饰着。碑身用黑色雕刻着几个汉隶大字:沧海英雄公墓。
这个名字,取的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之意,加上这座公墓毗邻海岸,倒也十分贴切。
“吉时已到!仪式开始!”
随着仪式指挥冯方的一声令下,先知们集体站起身来,而蔡太守等一众官员、还有坐着的大户,也齐刷刷站了起来。
“护灵队,送英雄归位!”
冯方高声宣布,接下来没有锣鼓吹打,没有和尚道士嗡嗡的经咒,也没有女人的哀哭。
古代人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只有天空中响起了如泣如诉的哀乐,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这声音来自于自带mp3文件播放功能的户外手推音响,这个音响安放在先知礼宾台的位置,播放着现代位面的哀乐。
马蹄得得,军鼓慢敲。
护灵队由一队骑兵和一队卸下盔甲的重步兵组成,由两名鼓手引路,前方走的是十六名骑士,他们拍着四乘四的方队,手挽长刀,缓缓向前。而后是十余名步兵,手捧在最近一次平叛战斗中牺牲的士兵的骨灰盒和灵牌。
后面的百余人,捧的是在之前战斗中牺牲士兵的灵牌,他们的骨殖已经无法找到。随后是一座松木雕刻的横向大牌,象征着那些捐躯的友军和无法找到名字的无名者。
一切都是汉代的官吏和平民前所未见的,仪式有些简陋,但里面夹杂着崇敬、信仰和感动。没有比这一切更能体现出哀悼和悲切。
气氛强烈的几乎让人窒息。
士兵们走到木碑四周的预定位置,放下灵牌和骨殖,随即立正,右手握拳放在胸口——这是祝融军的军礼。
“同志们!朋友们!让我们为英雄默哀!”
刘川手持话筒,走到了前面,他们今天都穿上了黑低红色花纹的飞鱼服,而飞鱼服作为先委会的正式礼服,也算在今天定了下来。
护灵队队尾是一尊六磅的火炮,今天也被拉来当礼炮了。
一身帆布制服的管朋,指挥着炮兵有条不紊地上着弹药包,当然只有药包,没有实弹。
“礼炮!起!”
哀乐停息,巨大的炮声,连发十二响,炮声震彻沧海,四周一片寂静。
在寂静中,音响里缓缓吹响了后世军队的熄灯号,音节缓缓奏出,连先知们都忍不住动容流泪起来――气氛到了。
但自始至终,所有人都站得笔直,没有人跪下,眼泪只是顺着脸颊向下流淌。
“他们是为了大义而死!为了他们关心和保护的人而死!为了地上的爱与苍生而死!”
“在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已经直升入天堂,火神之灵接应他们,去往秘境安享极乐……”
刘川一脸肃穆,但可以听得出,他的声音也开始了哽咽。
“我们在这里,向他的灵魂告别,他的灵魂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我们终将实现他们的愿望……”
“这死得肯定是大官吧?”远远的围观的乡民中有人在议论。
“听说不是,是先知手下的士卒而已。”
“不是吧?士卒死了还能有这么气派?”有人不信。
“那还有假?我家有人在太史庄帮工,亲口说的,听说这先知对下人最是厚爱,死了的每个人都有名字记着,妇孺家眷都养着……”
“我天?他们缘何这般有钱?”
“你家主家那几百钱一斤的盐就是他们卖的,你说他们能不有钱嘛……”
“啧啧……死了有这般殊荣,倒是有些羡慕了……”
甚至不但是乡民,连站得有点累的蔡卌,都觉得这些先知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真得只是死了个百十个军士?”
蔡卌侧过头,轻声问刘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