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威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姜灵沐其实不相信他真的毫无察觉。
不过她向来不喜欢逼迫别人。
“你想知道吗？”
哪怕他要面对的东西很残忍。
纳威的手用力攥紧了纸袋，半晌，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我觉得我很有可能毕不了业，但是我又很害怕。”
他隐隐知道些什么，正是因为心里有所猜测，他才很难痛快地做出决定。
他讨厌自己总是记不住课上的内容，他讨厌自己总是出错，他讨厌总是忘记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口令……
他的父母是那么出色的、优秀的傲罗，他的亲人们都是强大的巫师，只有他……
姜灵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好了随时找我，下午的测试加油。”
最后，纳威也没有走进姜灵沐的院子，他表情有点恍惚地离开了。
纳威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纸袋草莓、桃子和杏子，他有点儿心不在焉，把水果和同学们分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抽出魔杖，继续练习植物生长咒。
十七说了，可以慢慢考虑。
至少，他想通过待会儿的测试。
直到傍晚时分，姜灵沐再次来到种植场，卢平交给她一份测试记录，上面显示所有兼职学生都通过了测试。
她有点儿诧异地看了站在最边上、冷着一张脸的马尔福一眼，她还以为这位大少爷会直接在测试的时候摆烂，没想到他居然通过了。
现在她有点儿相信小灯泡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体力劳动。
姜灵沐抓紧时间开了个小会，确定了每个兼职学生的空闲时间，尽可能把兼职凑到同一时间段。
种植场毕竟在校外，姜灵沐作为学校“合作方”老板，保证学生的安全才是首位，所以接送的工作不能省。
好在她和卢平两个人也排得过来。
小灯泡再次震惊到她——他排了一周3天、总共6个小时外加周日全天的频次，总时长甚至比一部分赫奇帕奇的学生还要多。
姜灵沐差点怀疑马尔福家族濒临破产。
确定完兼职的时间段，姜灵沐和卢平带着一群学生回到学校，两个人在大门口看着学生们匆匆回到城堡。
卢平静静地看着姜灵沐，有些不解——实际上，下午姜灵沐给出的合格标准并没有那么严格，反而还很宽松。
兼职学生的数量虽然不少，但工作时间却非常琐碎，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简单来说——没什么搞头。
而他又十分清楚，姜灵沐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姜灵沐转头看向卢平：“工作都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卢平。”
“我想，等明年毕业季的时候，我们应该能收到很多毕业生简历。”
卢平懂了。
不愧是老板！
……………
第二天早上，十几个学生再次准时到学校门口集合，结果今天等在门口的只有卢平。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有马尔福在看到卢平之后睁大了眼睛。
“姜呢？怎么只有你？”
卢平给了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我是种植场的负责人，姜老板很忙。”
马尔福：……
到了种植场，卢平交代了下工作内容，兼职的学生们各自散开干活儿，直到快中午，姜灵沐才过来晃悠了一圈。
结果还没等马尔福说什么，就看到格兰芬多的那个傻子冲到了姜灵沐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像昨天一样，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马尔福捏紧了手里记录神奇草药生长状况的本子。
另一边，姜灵沐也没想到纳威这么快就想好了。
他只说了一句——“请你帮帮我。”
姜灵沐当然不会食言，这次，她一路把纳威带回了小院儿，两人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坐好。
纳威的手紧紧攥着裤子，把布料抓出明显的褶皱，他甚至顾不上看姜灵沐的院子，整个人异常紧张。
时间有限，姜灵沐开门见山，她从戒指里拿出了针包和脉枕。
“手，纳威。”
“啊？哦！好的！”
纳威把胳膊放在脉枕上，姜灵沐的手指搭在寸关尺。
“那天我看的时候，发现你脑子里有一块阴影，放心，不是病理上的变化，更像是一种后遗症。”
纳威心跳飞速，手心都沁出了冷汗，他无意识地、用力地咬着牙，圆脸紧绷。
“什，什么后遗症？”
姜灵沐表情平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遗忘咒造成的后遗症。”
“在你还很小的时候，被施了很强力的遗忘咒，你太小了，又是大脑发育的重要时期，所以才会落下健忘、记忆力缺失的毛病。”
纳威：“……能解决吗？”
姜灵沐放开手。
“可以解决，但是你想好了吗，纳威？”
“遗忘咒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你，如果解决了它，你很有可能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纳威习惯性地低下头。
“我，我想好了，十七，我差不多知道是谁做的……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我也不能一直逃避，我也想稍微回应一下祖母的期望。”
姜灵沐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还记得2年级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纳威迟疑了一下：“记得……你说过我身上的魔力波动其实很强。”
“没错。”
“事实上，我也是有私心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帮助你，我也需要你的帮助，纳威。”
“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种完全合法的、能鉴别夺魂咒的魔法……”
纳威的思绪暂时从自己棘手的问题上抽离开，他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姜灵沐。
“什么？真的吗？！十七，如果成功的话，你肯定能得到梅林勋章！”
随即，他反应过来，满脸困惑：“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的能帮上忙吗？”
姜灵沐斩钉截铁：“当然，事实上，按照我的思路，它不仅能检查出夺魂咒，也能看到其他的魔法痕迹，我缺少一个实验对象。”
她刚才搭脉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神识确实能看到纳威脑子里那一团灰色的阴影，但是并不真切。
搞不清病灶，更不用说治疗了。
本来她没打算在纳威身上做实验，现在……还是做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