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有为一口气跑回家，推门进屋，抱着桌上的水壶就往嘴里灌水。
    彭兰抄着双手坐在沙发上，满脸不耐烦。
    “你可算回来了，咋空着手？不是说好今天去咱家提亲？”
    “就这样咋去？”
    她说到气头上，不耐烦把桌子一推。
    “邵有为，我看你是不想跟我结婚吧？”
    “怎么着？要了我的身子就想不认账？”
    “我告诉你，不可能。”
    “要是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你强奸！”
    朱桂花在外头听到这话，脸黑成了锅底。
    快步进屋，把刚出锅的鸡蛋羹往桌上一扔。
    “兰兰，你说这话姨就不爱听了。”
    “当初你被舞蹈队开除，没地儿去，要死要活赖在咱家不肯走。”
    “我家有为是个男人，送上门的哪儿有不吃的道理？”
    “这些日子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活儿不干，还只吃好的。”
    “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这么过日子的？”
    彭兰看着朱桂花那小市民的尖酸样，气得眼眶发红。
    “好啊，好啊，当初哄着我跟你家有为谈对象，你一口一个拿我当亲闺女，现在到手了就不装了？”
    朱桂花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那会儿你还是舞蹈队的，说出去多有面儿？现在……”
    彭兰蹭的一下站起身，狠狠一跺脚。
    “行，这婚不结了，我去派出所，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邵有为见彭兰来真的，也不在边上装死了。
    赶紧上前，半劝半哄把人往屋里拉。
    “哎呀，兰兰，你别听我妈瞎说八道，我是真喜欢你的，啥时候说不提亲了？”
    “走，咱这就去。”
    他又没好气瞪了朱桂花一眼。
    “愣着干啥啊？拿钱啊！难不成真想看我被抓进去吃枪子？”
    朱桂花不情不愿的钻进屋，从被褥里翻出十几张大团结，仔细抹平，悄悄塞给邵有为。
    “有为啊，家底都在这儿了，你拿去糊弄糊弄你丈母娘他们。”
    “人都是你的了，难不成真能把你咋样？”
    如今家里没有郑彪子挣钱，可得省着点花。
    邵有为不耐烦的把钱塞回裤兜，拉着彭兰出了门。
    两人去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先吃得肚皮滚圆，又给彭兰买了一件新衣服，把人哄得开开心心。
    这才跟彭兰去了她家，结果还没进门，就被彭兰她妈刘淑芬大扫帚打了出来。
    “姓邵的小子，我告诉你。”
    “想娶我家兰兰，没有小洋楼和三转一响，门儿都没有。”
    邵有为一脸着急，指望着彭兰能帮忙说两嘴。
    “兰兰，你跟阿姨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等以后结了婚，我保证给你建个小洋楼。”
    彭兰一改刚才被他哄得眉开眼笑的样儿，轻哼一声。
    “结婚前都没有的东西，结婚后就更没有了。”
    “我知道你姐夫有本事，我妈一个人养大我不容易，你给建个小洋楼以后咱一块住，我好孝敬她。”
    “来不及建小洋楼也不打紧，先给个几万块钱。”
    “你可得赶紧，不然我就去派出所了……”
    邵有为没想到彭兰说翻脸就翻脸，上前两步还想再劝劝。
    “不是，兰兰，你先跟我回去……”
    没进门，就被屋里冲出来的苏富贵一拳揍翻。
    “臭小子，想把我家兰兰哄回去欺负？”
    “呸，赶紧给我回去拿钱，要是三天后没见着钱，咱们就派出所见。”
    砰，他当着邵有为的面狠狠关上门。
    “兰兰，兰兰？”
    邵有为叫了几声，屋里没人应他。
    他擦了把嘴角的血站起身，没好气骂了嘴。
    “妈的，翻脸无情的婊子。”
    花他钱的时候一口一个啥都听他的，结果钱花完了就变了脸。
    思来想去，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是没钱，可林野有啊！
    以前他帮郑彪子去他们仓库搬过货，那里头可堆了不少电器呢！
    拿到外头低价处理，好卖得很。
    到时候多出来的钱，就给兰兰开个服装店。
    那兰兰不得爱死他？
    这样想着，邵有为快步回了家，路上还打了一斤白酒买了点猪头肉和花生米当下酒菜。
    回到家后，他拉着朱桂花和邵大柱喝了点。
    等两人喝得差不多了，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朱桂花胆子小，一听要去偷东西，酒登时醒了大半。
    “有为，听，听说，现在偷东西被抓了，也是要吃枪子的。”
    “要不，还是算了？”
    “实在不行，咱给兰兰赔点钱，妈再去乡下给你说个媳妇？”
    邵有为没好气哼了一声，仰头灌了一杯酒。
    “现在不是说不说媳妇的事儿，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苏蔓不让我拿彩电，我就给她把仓库搬空。”
    “她还得找我打听她妈的消息，怎么会让我进派出所？”
    “再说，不还有建女跟郑彪子帮我兜底呢？”
    “郑彪子跟林野多年的铁兄弟，难不成这点面子都不给？”
    “我把货卖了，他们有啥证据证明是我偷的？”
    朱桂花皱了皱眉，似乎还有些担心。
    邵大柱看不过眼，直接一巴掌飞过去。
    “晦气玩意儿，我儿子这么聪明，想到这无本起家的买卖，你在这儿逼逼啥？”
    “别给老子拉个马脸，赶紧喝，喝完了去借个车，咱一块去帮忙。”
    说着，他跟邵有为碰了个杯。
    “要不说，还得生儿子呢？脑瓜子转得快，那赔钱货一点用没有……”
    爷俩一直喝到大半夜，才醉醺醺的起身。
    朱桂花已经从别家借了板车，看两人这样，有些担心。
    “要不……”
    邵大柱拿眼一瞪，她登时不敢吱声。
    邵有为和邵大柱往板车上一躺，让朱桂花先把他们拉到仓库去。
    “咱们先歇会儿，待会儿还得使力气呢！”
    仓库就挨着林野家院子不远，这个点，周围的人都睡下了。
    朱桂花把车放在对门的树荫下，这才轻轻推了推邵有为。
    “有为，醒醒。”
    邵有为醉醺醺爬起身，拿出一根铁丝往锁孔里捅了捅，门开了。
    他带着朱桂花和邵大柱一头钻进仓库，把里头的电器往板车上搬。
    朱桂花看着仓库里那堆积成山的电器，不由张大了嘴。
    “乖乖，苏蔓那男人这么厉害？”
    “这么多东西，得卖多少钱啊!”
    邵有为得意一笑，搬了一台彩电塞给朱桂花。
    “甭管能卖多少钱，现在都是咱们的了。”
    邵大柱扛着一台洗衣机往外走，见朱桂花还杵着不动，抬腿就是一脚。
    “愣着干啥？赶紧搬，不然天亮都搬不完。”
    三人搬着电器刚出门，就见一道手电筒的光照过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