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庆斯见她眼睛没看自己，把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空洞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变化，他一下跪倒在地，伸手要去触碰她的手又缩了回来，“伊莎姐……”
    她眼睛居然也看不见了。
    乔伊莎把手抬起来，祝庆斯连忙抓住，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我在，伊莎姐。”
    “别哭。”
    “伊莎姐，我难受，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为什么不去医院治……”
    乔伊莎摇摇头：“治不好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祝庆斯流着眼泪，“我还没走到你身边去保护你，你怎么就生病了……”
    “阿斯，别念着我，即使我再活下去，我跟你也只可能是朋友，去找属于你的幸福。”
    祝庆斯紧咬着拳头，怕自己哭出声，“即使，如果，我说如果，没有少爷，你也不会喜欢我吗？”
    不远处的南宫羡月听到这眼神冷了下去。
    “不会。”
    祝庆斯点点头，“没关系，我不在乎了，我不奢求你喜欢我，如果你能活下去，怎样都可以，我现在只奢求你活下去。”
    “我也好想继续活下去，在弗尔斯花园生活，骑马，散步，钓鱼，在望月集团跟伙伴们一起执行任务，跟阿雾拌嘴，参加白青禾与茉媞的婚礼，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但……”她微微苦笑。
    祝庆斯听着她的话，心心脏狠狠抽痛着，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乔伊莎……
    “……回去吧，以后别来了。”她放开祝庆斯的手说道。
    “不……伊莎姐，你让我来看看你行不行，在窗口看看你也行，别不见我，求求你……”祝庆斯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
    “你走吧。”乔伊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邱易走上前扶祝庆斯站起身，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了出去。祝庆斯满眼泪光，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南宫羡月走过去拿出湿巾将她的手擦了个遍，语气幽怨：“让你跟他说话，你怎么能牵他的手，还当着我的面。”
    “这叫握手，什么牵手。”
    南宫羡月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细细亲吻着：“夫人的手只能我碰。”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南宫羡月？”乔伊莎问道。
    这几个月，她眼睛看不见，一切生活起居，都是南宫羡月亲力亲为，用餐换衣，洗漱上卫生间，他任劳任怨，一句他话都没有。
    “不累，如果可以我愿意这样照顾你一辈子。”他温柔地说道。
    ——
    这些天，弗尔斯花园不断流传着巨鹰之类的字眼，佣人们说巨鹰经常盘旋在主堡区上空，时不时落在乔伊莎和南宫羡月所在的起居室窗口，邱易自然也听到了，他走到南宫羡月身边，“少爷，那只鹰，是否要将它赶走。”
    南宫羡月望了望窗口外的鹰，黑色羽毛，尖端却闪着金光，与乔伊莎的朋友身上的羽毛一模一样，淡淡开口道：“不用管它。”
    ——
    龙家送来了请帖，是宁婉柔和龙君慎的婚礼，那天东洲a区落下了第一场雪，整个城市被雪白覆盖，包括弗尔斯花园。
    “真好，”乔伊莎笑了笑，“可惜我不能参加，害你也去不了。”
    “婚礼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我们自己也会有。”南宫羡月牵着她的手低声说道。
    他们坐在一楼小厅的窗棂前，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身后的壁炉噼里啪啦燃烧着火焰。
    窗棂外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轻柔地覆盖着每一寸土地，弗尔斯花园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梦幻城堡，古老的大树上挂满雪花，树枝被压得微微弯曲，不时有积雪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弗尔斯下雪是不是很漂亮。”乔伊莎感受着眼前微弱的白光问道。
    “是，很漂亮。”他看着窗外雪白一片回答道。
    南宫羡月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显得亲切温柔，脖子上系着乔伊莎来不及织完的红色围巾，她本想让华亭继续织，可南宫羡月说什么也不肯，勉强让华亭收了个尾，他便带着这条短围巾过冬。
    坐在这乔伊莎的呼吸好像顺畅了些，脑袋也不那么昏沉了，她并不觉得开心，她知道是回光返照了。
    她靠在南宫羡月的怀里，轻轻开口：“南宫羡月，我不在以后，你要好好生活。”
    “别说这些，伊莎。”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他最近精神高度紧张，连眼睛都不敢闭，睡觉只要周围稍微有一点动静他都会立刻醒来，生怕一睁开眼睛她就……
    乔伊莎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手心里的下颌角锋利清晰，下巴尖了许多，“你瘦了，快比我还瘦。”
    南宫羡月紧紧抱着她，看着她空洞的琥珀色眸子摇摇头：“我没瘦，你也不瘦，还是漂亮的，一点也不瘦。”
    “我让你太累了，我心疼。”
    “我不累，我想就这样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愿意，我爱你。”他声音略微哽咽着，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我也爱你，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我也是……我也是，伊莎……”
    “南宫羡月，你会唱歌吗？”她小声问。
    “小伊莎想听我唱歌？”
    “想。”
    “好，我给你唱歌。”
    南宫羡月声音低沉磁性，开口吟唱着柔和的曲调，伴随着身后壁炉的燃烧声，曲调听起来庄严又温柔。
    乔伊莎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仿佛置身柔软云朵之上。
    她轻轻开口，声音小到几乎快听不见：“南宫羡月，永远别来找我。”
    话音落下，眼睛在爱人的吟唱声中永远阖上。
    南宫羡月紧紧地抱着乔伊莎，吟唱声依旧在继续，眼中满是悲痛和不舍，泪水无声从眼眶流淌，滴落在乔伊莎的脸颊上，与她的泪痕交织在一起。
    怀中的乔伊莎脸色苍白如纸，却透露着平静和安详，所有的病痛终于都已离她远去。
    他低头亲吻着乔伊莎的额头，柔声说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和眷恋，心中却悲痛欲绝，紧紧地抱着乔伊莎的遗体，仿佛她还活着，心中满是绝望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