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曹太傅归京
作者:柳成荫荫   女帝难当最新章节     
    一场秋雨一场凉。
    不日,碧波城暗探发来回信,列举近三年知府唐昭以及城内大小官员沆瀣一气做下的种种恶行,小字密密麻麻整整写了数十页。
    顾浅看完,脸色铁青,对岑沐年说杀唐昭势在必行。
    她将信件扔在书桌上,问他:“你既早知他是这种人,为何不直接砍了?”
    任由他为非作歹多年,鱼肉城内外百姓。
    要是他早砍了唐昭,说不定她就不会遇险。
    岑沐年纤腰靠在凤椅上,以手扶额道:“浅浅啊,此事你发话了容易办,我私下办容易惹祸上身,搞不好精心布下的情报网要被朝廷一网打尽。”
    再说了他之前人在北疆,鞭长莫及,有什么事情不能尽快反应做出指挥。
    最重要的一点,顾浅不来,他的情报网永远都会潜在暗处。
    管它什么碧波城上京城如何动乱!
    他见过数个世界的繁华与萧条,对朝代更迭这种自然现象并没有什么兴趣。
    深秋时节。
    早朝前的跑圈改为室内八段锦,由武将站在前排,带着百官开练。
    曹圆直等人离京后,女帝暗中成立纪委监察组巡查地方官的消息被人泄露。
    太傅曹定远气冲冲回来了,经崇武门入上京城之时,被赵太保请去府上闲聊吃饭。
    “老哥哥尽管放心,陛下同我保证过,纪委监察组官员在谁的地界上身死或负伤,当地九品以上官员夷三族。”
    曹定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哼!”
    赵太保赶紧亲自为他续满杯,又道:“若是在州县交界处出事,则两州县九品以上官员夷三族。你瞧,陛下这般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曹定远饮完第二杯,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怒喝道:
    “胡闹!圣贤有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这么做不是让地方官寒心么?”
    还将他的宝贝好大儿当刀子使。
    赵太保端起酒杯轻轻嘬了一小口,眯起眼睛放下杯子问他:“天上下雨,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曹定远不解,如实作答:“天上下雨,滋润万物,自是好事。”
    赵太保又问:“若是暴雨连绵数月不停呢?”
    曹定远拧起眉头道:“暴雨连绵,数月不停,河堤冲毁,庄稼遭殃,百姓无粮,天下危矣!”
    赵太保双手一摊:“那不结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话是没错。可若有人以权谋私,只手遮天呢?难道不该纠察?”
    曹定远不说话了。
    他历来刚直不阿,身负盛名,桃李满天下。
    却没有良策以治世,更不能说服女帝当一个圣明仁君。
    “老哥莫急,既回来了,先好好歇歇吧!”赵太保说,“陛下最近忙,不一定得空宣你。”
    “你……”曹圆直一时气结。
    赵太保一直写信唤他归京,言辞恳切,却从未提过是陛下的意思。
    他此番回来,也是因为担心儿子,自个主动回来的,并不是陛下盛邀。
    说白了,他走,他回,陛下似乎并不在意。
    他只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赵太保瞧他眉宇间有落寞之意,便问:“近日朝中有一桩怪事,你想不想听听?”
    曹定远斜了他一眼,道:“我说不想听你就不会说吗?”
    “嘿嘿嘿!”赵太保拿起酒壶给他满上,悠悠说起了碧波城的事……
    “你说奇不奇怪,知县罪恶滔天畏罪自裁,知府却升了官?”
    “我看陛下就是胡……”曹圆直“闹”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赵太保一根手指堵住了嘴巴。
    “yue——呸呸!”
    “你堵嘴就堵嘴,戳我喉咙眼儿作甚?”
    “一时眼花,兄台莫怪!”赵太保抽出手指,在桌布上来回擦了擦,道,“且等等看吧,看看陛下究竟作何打算,值不值得你回来辅佐。”
    此刻,距离上京城外三十余里处。
    依山傍水,前头不远就是虎贲军曾经的落脚点。
    唐昭的车队停下来,歇息、饮马。
    他们天不亮就出发,路上一刻不停,打定主意要在戌时(19点)之前入城。
    因为唐昭算过了,戌时大凶。
    城门会在戌时末关闭,错过了要等到明日,明日一整日都大凶。
    今日细雨绵绵,有些阴冷,唐昭一颗心却火热得很。
    他也不在乎路边石块上的水渍泥灰,拿了个凉透的肉馅大饼走过去,坐在石头上大口吃着,心里忍不住畅享入京后跟着上都护大人一路青云直上的美好未来……
    忽然从山林里蹿出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呼吸之间就冲到了车队面前,也不自报家门,扬起大刀见人就砍。
    一时间血肉横飞,人马乱窜,惊叫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列阵!”
    “杀敌!”
    唐昭也是见过风浪的。
    他心中生疑,此地距离上京城不过三十余里,光天化日之下,何人胆敢在此行凶?
    饶是碧波城,也没有这样的凶徒。
    虽然疑惑,却并未惊慌,站在石块上指挥亲兵对抗。
    然而那些黑衣蒙面人就像是从大罗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身法快如鬼魅,刀法刁钻毒辣。
    他的亲兵根本不是对手,眨眼的功夫人头落地,都来不及呼喊。
    从自信到恐惧,不过瞬间。
    唐昭看得头皮发麻,他后悔了。
    他在碧波城豢养府兵多达五百余人,为了避免人议论,此次去上京城赴任只带了三十亲兵。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亲兵全部阵亡。
    只余下两个亲随死死护在唐昭前面,其余车马伙夫死的死逃的逃,早已不见踪影。
    后头家眷们吓得抱作一团瑟瑟发抖,连哭喊都不敢,生怕惊动了贼匪过去。
    唐昭又气又惧,从亲随手里夺过长刀,举刀高喝:
    “吾乃陛下亲封正五品上都护府长史,尔等贼子,还不速速退去!”
    下一秒,黑衣人踢起地上长刀,“chua”的一声将他与前面的亲随一并捅成了肉葫芦。
    那刀,还是他死去亲兵的长刀。
    长刀入肉的瞬间,唐昭似乎没感觉到很疼。
    他脑子里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在碧波城经营十数年,他不曾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么强悍的人,因为稍微有些骨气的人都被他杀干净了。
    唐昭瞧见那黑衣蒙面人似乎朝他笑了笑……
    那双极亮的招子里,笑容很干净,压根儿不像是与他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为何……”
    那人完全不理会他。
    一声口哨声后,所有人原地集结、撤退,毫不恋战。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