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无忧一直在街上游荡,以前因为父亲的约束,他都没能好好地这样闲逛过,每次出来都匆匆忙忙的,没呆多少时间就要准备回去。
现在已没有人再能管他,他每日天刚亮就出门,一直等到日落时分才回到客栈。
那车夫依旧和以前一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他停下来,车夫就停下来,他走,车夫也就跟着走,只是自从那日饮酒之后,无论无忧如何邀请,车夫再也不和无忧同饮了。
无忧这几日已经将金陵城里里外外的转了好几遍,南宫府门前去过了,知府府门前也去过了。
刚开始的时候,无忧因为害怕被人认出来,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可是逐渐的无忧发现,并没有人能认出来自己是谁。
有那么一次,南宫瑾刚好从府里出来,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可是南宫瑾只是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并没有停留半步。
他心里不由的对华大先生的医术啧啧称奇,可是又有那么一丝悲伤,毕竟现在的他在众人眼里已不再是令狐无忧了。
就在今日,此时此刻,金源钱庄正式开业了,无忧此刻正坐在钱庄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这一切。
钱庄前面的空地上此刻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此番热闹的场景,让无忧不由得想到了父亲大寿时的情形,也是如此刻一般人声鼎沸,只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了。
无忧看着此刻正在钱庄前招呼宾客的李掌柜的,心里不由得赞叹道:“这李掌柜的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面对形形色色的宾客,收放自如,张弛有度,俨然一副家主之风。”
谁又能想到,真正的家主,此刻不去照顾四方宾客,反而正坐在对面的茶楼上,一边品着茶,一边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无忧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此时的他锦衣华服,仪表堂堂,在人群中是那么夺目,即使你之前根本不认识他,在人群中也会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无忧此刻才真正的明白,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句话的意思,之前和张枫眠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张枫眠原来也是如此的引人注目,想来是因为他一直衣着朴素的缘故吧。
无忧往后瞧了瞧,并没有其他人跟着,心里略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那南宫音俪会随着张枫眠一起出现的。
客人已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最后压轴出场的自然就是那镇为民了。
只见知府亲兵开路,一个四人抬的官轿缓缓的落在了钱庄前面的空地上。
李掌柜的急忙迎了出来,赔罪道:“不知知府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您恕罪。”
镇为民从轿子里缓缓的走了出来,拍了拍李掌柜的肩膀笑道:“张贤弟和我是多年至交,你和张贤弟即是生死兄弟,那么我们也就是兄弟了,兄弟之间还说什么客套话,你老弟真是见外了,见外了。”
李掌柜的听罢,连声应付道:“大人您说的是,大人您说的是。”
无忧在茶楼上听着二人的交谈,不由得心生厌恶,心里想着:“镇为民这个老王八蛋可真是寡廉鲜耻,张生福他也就是在父亲的寿宴上见过一次,怎么此刻就成了他的至交好友了呐。”
就在此时,无忧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那南宫瑾已与镇为民并肩而立,打着招呼。
无忧看着此刻又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三人,不由得怒火中烧,自己的悲惨经历,都是拜这三人所赐。
无忧胸中的怒火此刻正在熊熊燃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他紧咬的牙齿此刻正在咯咯作响,他的嘴角已经有鲜血渗出,他终于将胸中的那团怒火一点一点的压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此刻还不是时候,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他才能出手。
他从衣袖里取出了手帕,将嘴角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擦去,缓缓地下了楼,朝着钱庄走去,朝着他毕生的宿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