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总你好，我是营销策划部的副经理许源。”
    会客室里，许源伸出手：“既然詹总今天都过来了，那接下来，我们来聊聊这次广告策划的细节？”
    詹总一愣：“额......”
    他脑袋懵懵的。
    这什么人啊，突然跑进来，对着自己领导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把他给整不会了。
    本来自己骂得好好的。
    可现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许源笑笑：“看来詹总的气还没有消啊，这样吧，我们继续骂一下那些狗策划？要不然骂骂张总也行？”
    张庭嘴角一抽：“......”
    詹总呆在原地：“......还是先喝茶，边喝边聊。”
    终于不被骂了。
    张庭缓了口气，连忙把几人领到旁边的茶桌，先让詹总坐到主位，然后再把旁边的椅子拉出来，刚想坐......
    却发现许源已经坐下了。
    许源回头：“谢谢。”
    张庭：“......”
    只听许源又开口问道：“听说我们提交的策划案又被退下来了，请问一下詹总，是什么原因？”
    张庭闻言一惊。
    这小子......居然不是来捣乱的？
    詹总轻轻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身边手下把策划案拿上来。
    啪嗒——
    一摞的文件被摆在茶桌上。
    詹总表情严肃：“这些策划案，我们老板都不喜欢。”
    “因为需求太模糊。”
    许源摇了摇头：“我想詹总也知道，在这样的需求下，要给出足够多的策划案，才可能让贵公司老板喜欢。”
    “是。”
    “当然，我们公司的狗策划也该骂。”
    詹总：“......”
    确实，你刚才骂得比我更狠。
    他整理了下思绪：“许经理到底想说什么？”
    许源眯起眼睛：“既然我们不知道你们老板喜欢什么，那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说到这，许源指了指面前的策划案：“我想知道这些策划案被退回来的理由，所有理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你们老板不喜欢什么。”
    “这份太复杂，这份太绕来绕去，这份根本就看不懂，而这份，完全是把广告当成公益片来拍......”詹总一份又一份地点评。
    许源不说话。
    他把詹总说的所有话都写在纸上，这动作在张庭眼里，真不像个职场新人。
    张庭眼神欣慰，这二代的态度真不错。
    还以为把他招进来会闹心呢，谁知道遇到正事的时候挺靠谱的。
    等到许源停笔，詹总突然问：“有想法了么？”
    许源抬起头：“简单。”
    张庭忍不住嘟囔：“都被打回那么多策划案了，这还简单？”
    许源再次重复：“我说的是，这个广告策划需要简单化。”
    詹总的呼吸有些急促：“比方说？”
    许源不假思索：“这上面的广告策划案已经从各方面入手了，公益片，情感小片段，甚至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场景类的插入产品广告，可以说涵盖所有类别，但是都被退回了。”
    “退回的原因也很多，最重要的是——里面没出现过简单的理由。”
    “还有......”
    许源看着策划案里个别词汇上方的拼音标注，和写错了的“阅”字，想了想，还是把“还有你们老板是个文盲”这句话吞下去。
    这才是最终原因。
    一个文盲，你给他整一大堆的阳春白雪，这跟拿出重麻重辣的川渝火锅问粤府人喜不喜欢有什么区别？
    他都欣赏不来！
    詹总神情激动：“还有什么？”
    许源微笑：“秘密。”
    詹总盯着许源看了很久，轻声道：“看来许经理很有底气。”
    许源昂首：“当然。”
    他当然有底气，只不过是搞砸的底气。
    之前的广告策划案都是合格的，许源看得出来，问题是甲方老板看不懂，所以没通过。
    但许源不一样。
    那帮人想着怎么围绕甲方产品做一個效果不错的广告。
    而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把甲方糊弄过去。
    万一糊弄不过？
    那就糊弄不过吧，反正也是做错事，永远不亏。
    “好，我清楚了。”
    詹总笑眯眯地说：“我们打算在中秋前一个月投放广告，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希望在此之前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策划案。”
    许源：“詹总的意思......”
    “当然是继续合作。”
    詹总接过张庭手中的茶具，把自己的杯子倒得很满，紧接着一饮而尽，站起身说道：“临近销售旺季，铺货压力很大，我们赶时间，就先走了。”
    ...
    几分钟后。
    将甲方四人送出公司之后，张庭的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努力平复了好久，他看向许源：“小许。”
    许源：“......张总，我错了。”
    “你有什么错？”张庭哈哈笑了起来：“你今天做得太好了！”
    许源：“包括我骂你？”
    张庭：“......”
    许源：“你看吧，都这样了，你还说我没错？”
    张庭脸色一僵，转眼又恢复常态，郑重开口：“我得跟你道个歉。”
    许源：“伱强行让我进公司这事儿，确实得道歉。”
    张庭：“......不是这事。”
    许源：“那这事不应该道歉？”
    张庭想了想：“这样算的话......好像还真需要多道一次歉。”
    许源眯起眼睛：“所以你面试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张庭否认：“没有的事。”
    许源心里嘀咕，又打太极了。
    面试那事儿，哪哪都透着玄乎，他心中估摸出两个答案：
    一个，这家伙也有个系统，跟自己是天生对头。
    二个，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
    到底是什么？
    许源找不到答案。
    张庭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岔开：“我之前误会你了，还以为你进公司后只想着捣乱，谁知道你居然会为了公司着想，这单能够留下来，你功不可没！”
    许源：“......”
    只听张庭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其实甲方本来是想取消独家合作的，时间紧任务重，他们想广撒网多敛鱼，多找几家一起来，谁知道你一出手，嘿，这单留下了！”
    “只要这次的广告不翻车，哪怕效果刚刚达标，有了那么个案例，我们公司就能打响名气，从此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许源重重点头：“对！”
    “真的！”张庭感叹着：“小许，看到你今天帮公司留住业务，我真的很高兴。”
    许源昂首：“我也很高兴。”
    张庭一愣：“昂？你这台词不对啊。”
    许源：“？”
    张庭：“你难道不应该说，我高兴得太早了么？”
    许源：“刚才太高兴，忘说了......要不我现在说一遍？”
    张庭：“......”
    许源脸上浮现微笑，再次重复道：“我是真的高兴。”
    先让你站得高。
    那我才能让你摔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