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政宗点了点头,开口说。
“你们兄弟在实验中是用来对比的,是一对‘镜像体’,你们携带的龙族基因恰好相反。”
“镜像体?”源稚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赫尔佐格博士分离出的龙类基因和人类基因一样,是双螺旋。”
“他猜测双螺旋中的一条会产生稳定的混血种,而另一条则携带着最强的嗜血基因,但他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条螺旋带有嗜血基因,因此他分别用两条螺旋来制造混血种。”
“嗜血基因要么在你的基因序列中,要么就在稚女的基因序列中。”
“伱们互为对比,一个是成功的产品,另一个注定失败。就像镜子内外的人,镜子外是尊贵的皇,镜子里映出的却是狰狞的鬼。这就是所谓的‘镜像体’。”橘政宗说。
“原来稚女是失败的产品。”源稚生低下头。
“难怪稚女后来变了。”源稚生轻声说,“因为鬼在他的身体里苏醒了,我弟弟消失了,只剩下占据他躯壳的鬼。”
他微微闭上眼睛,时隔多年他还是拒绝回忆那个月色狰狞的夜晚……那个夜晚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变成了鬼。
源稚生抬起头,看到橘政宗神色温和的看着他,这个老人又变回了他熟悉的老爹,不是什么邦达列夫。
犹豫了很久,源稚生问。
“老爹,既然你早知道稚女是鬼,又为什么不将他送入山中看护所呢?不然…他也不会犯下大错。”
橘政宗闻言,心领神会的知道源稚生果然怀疑起他了。
都是夏沫害得!
面对源稚生的不解与试探,橘政宗遗憾悲痛的说。
“这是我的失误,犯下的过错。我将你和稚女当做自己的孩子,作为大家长,我不该有私心,可作为一名父亲,我希望稚女能够自由的活着。”
橘政宗的脸上确切带着懊悔与自责,源稚生赫然意识到,源稚女犯下了过错,橘政宗同样愧疚不已,饱受良心的摧残。
源稚生动容。
“这不是老爹的错,是王将这个魔鬼接近了稚女,欺骗蛊惑了他,唤醒了他鬼的人格。”
“都是王将的错。”橘政宗说。
倘若把源稚女换成源稚生,他断然不会轻信橘政宗的话语。
在歌舞伎座,夏沫也说了橘政宗或许是因为伟大的父爱,包庇了源稚女。
可包庇不是放纵,橘政宗竟然没有派出任何人监视,而且在鹿取小镇源稚女长期和王将接触,橘政宗若是派出了监视者,但放任源稚女和可疑人士相处,这也是个问题。
都说源稚女是一个为了他的哥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恶鬼,一个感性的戏子。
可事实往往是哥哥是笨蛋的话,年幼的弟弟要更加成熟一些,更加的理智,象龟兄弟就是这样。
源稚女看起来柔弱,实则也柔弱,内心却不是这样的,他的心思藏得很深,在养父家里源稚生高调固执的反抗,源稚女采用的是以柔克刚。
源稚女是一个聪明的人,至少比他的哥哥聪明,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在源稚生眼里,源稚女是等他回来时会在玄关处笑着说哥哥你回来了的人。
现在源稚生沉浸在橘政宗所描述的宏大故事里,他忽而想到了夏沫。
夏沫对橘政宗是否忠诚所提出的疑点,似乎在橘政宗这里都得到了解答。
那么,源稚生还要相信夏沫吗?
“老爹,你要是早些告诉我该多好。”源稚生有些疲惫的说。
“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向大家坦白。”橘政宗以为源稚生上钩了,他惭愧的说,“某种程度上,是我放走了王将这个魔鬼,我曾有机会断送他的性命。”
“不说这个了,”源稚生摇了摇头,“往事追忆,做好眼前的事。老爹,你真的要赴约吗?”
“没错。”橘政宗认真的说,“是时候和赫尔佐格博士做一个了断,放任他活着,最终会导致神的复活,生灵涂炭。”
说到这,橘政宗语气一顿,“假如我没有活着回来,我在卧室的暗墙里藏着遗书,由你继承大家长的位置。”
“我会帮你的,老爹。”源稚生说。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搞死,”橘政宗笑着说,“我以后还要去法国沙滩看你卖防晒油。”
“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源稚生轻声说,“现在的大事是要消灭猛鬼众。”
“对了老爹,我想回鹿取小镇一趟,我要亲眼确信稚女复活了。”
“嗯,这也是我的想法。”
事情暂告一段落,蛇歧八家推测出王将所指的无天无地之所是东京塔,他们积极的布置,准备七天以后两位领袖的见面。
橘政宗说过的家族神社会议,反而被人忽视了,毕竟猛鬼众都特么跳脸开大了,这会儿他们也不能怂。
源稚生让夏沫带着诺诺几人实习,别让夏沫闲着。
一切井然有序,又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三天后,悍马在名神高速公路上疾驰,深夜,大雨滂沱,车灯撕开无边无际的黑幕,车轮两侧溅起一人高的水墙。
源稚生开车,橘政宗坐在副驾驶座上,车中再无别人。
夜雨视野极差,悍马的身后远远的跟着另一辆黑色的车,融入黑夜里,连车灯都没有开,反正夏沫的眼睛适应黑暗。
夏沫在尾随源稚生和橘政宗,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变态,深夜里跟着两个大男人到荒山野岭去,怀着不纯的目的。
夏弥若是坐在夏沫的副驾驶座上,肯定会起外号,就叫…尾随与变态之王!
在前往鹿取小镇的另一条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宾利也在疾驰,车内除了司机外,是王将与源稚女。
源稚女的状态有些古怪,眼神冰冷得像是被镇压在地狱的路西法。
夏沫打算在鹿取小镇动手,巧了,王将也有这个想法。
在橘政宗听到源稚生说想要回鹿取小镇时,他对这个养子并不放心,怀疑源稚生和夏沫下套。
车灯短暂地照亮了鹿取神社的路牌,源稚生回到他阔别已久的家乡。
源稚生和橘政宗下车,撑起黑伞,前往埋葬源稚女尸骨的井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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