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回到马车上，脑子里面还是“嗡嗡嗡”的，就如同一团浆糊。
就不应该多嘴问那个问题，鲁达说假话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停下来。
盖因说到真话的时候，鲁达当时就回了一句：“朝中有王莽。”
也不知道鲁达这乡下土豪，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大概率只是胡言乱语。
偏偏说完这句话，人家就不说了，留下无限的遐想。
王莽是谁鲁达没说，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董卓，也有可能是袁氏、曹氏和司马氏，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
问题一切都没发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索性说一半留一半，反正荀攸不是自己人。
接下来两天，荀攸就变得沉默起来。
一方面鲁达减少与他碰面的次数，一方面他似乎也在沉思什么。
聪明人的特点就是比普通人思考得更多，缺点也是思考得太多。
“公达，洛阳准备到了。”到第五天，鲁达找到荀攸，“我们要先去集结，等到朝廷的封赏。期间可能没办法照顾公达，这里有些盘缠，应该足够支持一段时间。”
“这如何使得？”荀攸看向眼前的金饼，连忙婉拒。
“公达来洛阳，本是我邀请而来，开销自然由我来支付！”鲁达执意递过去。
此番讨贼，一路过来所有战利品，朱儁基本都是四成归大家，两成归地方，最后四成上交。
倒是因为这样分配，士卒们安心作战，不会被财帛吸引注意力，战阵维持得很好。
同时有什么需要，地方也会尽量给予帮助，少了不少后顾之忧。
也不怪给地方的少，浮财都是小头，田地房产这些才是大头，已经足够郡县吃饱。
孙坚、鲁达和陈登都看在眼里，默默把这记在心上。
所谓宝贵的经验，就在这种细微的地方。
反正鲁达分到不少，算下来组建义勇，购买兵甲的钱不仅回来了，还翻了三倍。
为了这次行动，把家底用掉四成，结果赚回的钱，比鲁家几十年的积蓄还多。
在这背后，就是汝南、颍川和南阳大量豪强百年，甚至数百年的积蓄。
“既然如此，这几天我且到处逛逛。待找地方下榻，便过去告知地点。”荀攸没有拒绝。
洛阳的开销不菲，就自己手里的财帛，没人资助最多待两三天。
偏偏因为鲁达所言，他打算细细查探，看看所谓朝中有王莽这说法，到底是否属实。
要说嫌疑人，台面上的就有一个，那便是因为黄巾之乱，被提拔为大将军的何进。
今汉建立以来，外戚和阉党当政可以说是痼疾。
如今何进上位，很难说不会更进一步。
鲁达不知道，知道会嘲笑：就何进这杀猪佬，也指望能达成窦武那样的成就？
为什么何氏能当皇后，刘宏也不是傻子，把世家出身的宋皇后废了，选屠户出身的何氏上位。
就是看中何进没什么底蕴，冒不了头。
尤其还有个异父异母，与他不合的弟弟何苗。
真就异父异母，何苗是何进父亲续弦带过来的拖油瓶，偏偏能改姓何。
要说没什么好奇怪，那何晏与秦朗为什么不改姓曹？
哦，说起来何晏还是何进的孙子……
刘宏也是，何进何苗一碗水端平，何进现在是大将军，以后何苗就是车骑将军。
正好两人不对付，可以互相掣肘。
自家都不团结，又没底蕴，想要干政也没机会。
就是刘宏也没想到，这大舅子会成为袁氏的傀儡，幕僚里袁氏门生故吏占据绝大多数。
偏偏何进这莽夫，被灌了一番迷魂汤之后，也开始幻想成为下一个窦武。
这些目前都没发生，不过袁氏已经开始加强对何进幕府的渗透。
荀攸若是仔细查探，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这些鲁达目前并不关心，他更关心自己能有什么封赏。
“公伟，恭喜再立大功！”皇甫嵩过来道贺，他这边先回来。
主要还是兖州和青州黄巾不强，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实力。
最厉害的不过是卜己，聚众十万，被击败后伏诛。
残部以徐和、司马俱为首，遁入泰山山脉。
皇甫嵩逛了一圈，确认没有成建制的贼人，这才撤军。
剩下的小虾米，交给郡县兵处理即可。
要说鲁达和陈登还要承皇甫嵩一份人情，被他这样一扫，徐州没事了。
鲁达又把阙宣这钉子拔出来，这下就算自己来到洛阳，也不必担心家里有事。
当初卖个人情给东城豪强，本意也是自己离开的时候，能帮衬一二。
否则就靠留下来的五百家兵，心里到底没底。
“哪里，义真兄承让而已。”朱儁拱手。
若长社之后，皇甫嵩要交换防区，那么南阳张曼成部就是他的战功了。
陛下只是让他们出来讨贼，可没有指定他们的防区。
双方寒暄几句，鲁达等人少不得也上去拜会。
曾经一起打过仗，自然也加深大家的情谊。
“子顺，这次封赏，可有准备？”皇甫嵩来到鲁达面前。
“什么……准备？”鲁达不太明白。
首先觉得他是说，封赏太厚，让自己有心理准备。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你还是白身，怕是十常侍那边，要过来索贿。”皇甫嵩提醒道。
言下之意，就是问鲁达做好站位的准备没有。
选择贿赂阉党，那么就算是站在帝党这边。
虽说会迅速提拔，却会被世家豪族针对。
若不给贿赂，很容易被划入世家豪族那边，到时候封赏会大幅度缩水。
毕竟鲁达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白身。
看看刘备，演义赚了那么多战功。
结果在洛阳等封赏，被世家豪族利用抨击阉党，就一个安喜县尉。
孙坚更不必说，命都差点没了，也只是混个别部司马。
不过这次不同，卢植没被拿下来，显然会更进一步。
有他帮忙照顾，刘备的战功不会被克扣。
“鲁某只是地方豪强出身，对官场了解甚少，不知可有什么见教？”鲁达看向朱儁和皇甫嵩。
说是见教，实则是希望两人出面保自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历练历练，未尝不可。”皇甫嵩捋须，朱儁颔首。
鲁达才十八岁，在地方锻炼几年，再慢慢提拔起来，三十岁能回到洛阳即可。
“晚辈倒是有到边陲历练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鲁达回道。
凉州、并州和幽州都是不错的起家地点，益州也不是不行，只要不是扬州和交州就好。
也不是，扬州也可以考虑。
必要的时候打造一支海船，前往幽州贸易马匹便是。
尤其这丹阳兵，也是天下闻名的兵源。
“嗯，子顺有这想法，非常不错。”皇甫嵩点头。
朱儁见状，也不在说什么。
皇甫嵩算帝党，他知道，也就相当于陛下知道了。
果不其然，晚上皇甫嵩就被刘宏叫过去问话，朱儁和卢植也被陆续叫过去。
朱儁回来告知，只是询问剿匪的过程，没说什么私事。
至于和皇甫嵩说过什么，那就不得而知。
倒是第三天，卢植部也返回洛阳，曹操和刘备部跟着回来，看情况关系还不错。
鲁达少不得跟着孙坚过去拜访，刘曹孙三人讨董前第一次同框，这画面可太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