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扶着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孕妇跪在了公堂外面。
    孕妇的裙子已被鲜血染红了，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年轻男子怀里，看上去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看到此情景，所有人都纷纷让出了道，以便公堂中的人能看清外面的情况。
    周磊眉头有些微皱，以他的经验，眼前这名孕妇年纪很大，出这样多的血，很难再救回来。
    若是在医馆，他完全可以把人打发了，可现在有大皇子、张大人，还有这么多百姓看着，他不出手诊治有损他悬壶济世神医的名声。
    可若出手诊治，人要是没救过来，他的名声也必然受损，还当着大皇子的面，以后云城的勋贵世家会如何看他。
    正在周磊左右为难的时候，男子声音又响起，“周神医，我求求你，救救内子吧。”。
    云乾放下手里的茶杯，瞥了眼周磊，“周大夫，身为大夫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周磊一听，冒出了冷汗，忙躬身行礼，“草民不敢。”随后朝公堂外快步走去。
    来到孕妇旁边，周磊替她诊了脉，随后眉头紧皱。
    男子在一旁焦急地说道：“周神医，我和内子成婚多年，一直未有孕，如今好不容易有孕了，却......”说到这，男子红了眼眶。
    他擦了把眼泪，哽咽着，“周神医求你救救内子，只要你能救下内子和腹中孩子，我愿以一半家产相赠。”
    人群中有人认出这名男子正是李员外，家中田地、铺子可不少。
    周磊心念一动，一个员外一半家产，数量可不少哦。
    可......
    周磊刚诊了脉就知道该女子腹中胎儿八月有余，根本不足月，如此大的流血量，多半是保不了了。
    不但胎儿保不了，这女子年纪过大，身体过弱，失了这胎，轻则今后再也无法生育，重则性命不保。
    不管哪种情况，如果自己这时下了定论，直接说自己救不了这女子，有大皇子和张大人看着，势必有损自己的名声。
    要保全名声就只有......
    周磊深深叹了口气，“李员外，我只能尽全力，但最终结果如何，我也无法保证。”
    李员外忙点头，眼里出现了希望，“好好。”
    只要周神医愿意出手，那他的夫人和孩子就有救了。
    “李员外，你把贵夫人送到和安堂，待我这边结束了，就马上回去救治她。”
    周磊用的就是一个“拖”字诀。
    先回避过现在的风头，等过后，就算女子死在医馆，他还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医馆的徒弟身上。
    听到这话，李员外愣了下，他虽不懂医，可夫人这种情况，还经得住折腾吗？还能等得到周神医回到医馆救治吗？
    公堂官司，谁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
    “不不不，周神医，能否请你现在就救治我夫人，我怕再拖下去，夫人就......”李员外没说完，在场的人都懂。
    周磊脸上涌上怒气，“李员外，不是我不救贵夫人，现在这情况，加上这环境，我想救也救不了啊。”
    李员外直接冲着公堂跪了下去，不停磕着头，“大人，能否允许周神医先救治内子，再到公堂，我怕内子撑不下去了，求求大人了。”
    张大人看着半身是血的李夫人，也有些为难看向云乾，“大皇子，你看......”
    云乾却看向苏若锦，“郡主，意下如何？”
    苏若锦虽未上前诊脉，也看出产妇情况危急，倒也不犹豫，直接说道：“从这到和安堂还有段距离，这位夫人经不起这种折腾了，不如张大人在衙门里找个合适的房间先让周神医救治如何？”
    “如此甚好，张大人。”云乾看向张大人。
    张大人立刻明白了大皇子的意思，忙点头，“下官这就去安排，快，把人扶到房里。”
    堂堂京兆尹衙门怎么可能找不出适合的房间。
    “周大夫，请。”张大人冲周磊说道。
    周磊脸色很是难看，如此这般他该怎么收尾。
    周磊看了眼苏若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郡主既然也是大夫，不如同老夫一起诊治如何？”
    只要把苏若锦拉下水，到时候可以见机行事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这样既能保全自己的名声，还能小惩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虽然是什么郡主，但说到医术，一个小丫头居然敢在他面前抖威风，不教训教训一下她，如何能展现自己神医的实力。
    苏若锦虽看不惯这个什么周神医的行事做派，但她看到那位夫人情况危险，也顾不上许多了。
    她转身对赵静宁说道：“你照看着沁娘，烟罗去马车上拿东西，跟我来！”
    “是，小姐。”烟罗快速往衙外走去。
    吩咐完苏若锦就朝张大人指的方向走去，压根不理周磊。
    周磊握紧了拳头，这个死丫头，一会要她好看，他也顾不上什么，紧跟了上去。
    张大人看向云乾，“大皇子，你看......”
    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大皇子是要跟上去，还是离开，毕竟妇人产子，血污过重，民间有着不吉之说，以皇子之身一般来说是不易靠近的。
    云乾起身，“人命关天，我自不能袖手旁观。”
    大皇子都这样说了，张大人忙表态，“大皇子有爱民之心，下官自当陪同。”
    两人也紧跟了上去。
    李夫人已经昏迷了，整个人被李员外抱进了屋里，放在床上。
    苏若锦上前诊了下脉，转身看向周磊，眼底涌上冰寒。
    产妇年纪已经超三十，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超高龄产妇了，更何况产妇本身肾阴亏损严重，这身子根本不适合怀孕。
    苏若锦把诊脉结果结合上世的经验，判断出产妇根本就是慢性肾病导致子宫血肿，淤血管破裂后形成胎盘早剥。
    想救活这对母子，难度和当初的沁娘难产不是一个级别。
    这个周磊既然被人称为神医，定是有些医术在身的，不可能诊不出女子肾阴亏损严重，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下来了，他居然还说要让产妇转到和安堂，等他结束堂审再过去。
    她敢说产妇要是再被折腾到和安堂，不但孩子保不下来，产妇也会没命，更别说什么还要等他堂审结束。
    这点普通的大夫都能做出判断，更何况被大家称为神医的周磊。
    他这样做根本就是罔顾性命！
    周磊看到苏若锦瞪着自己的眼神，怒意更甚，她这样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苏若锦可不管周磊怎么想，直接问道：“周大夫，你打算如何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