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段慕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对于段眠他真的是又爱又恨， 爱他是因为他是阿晚的孩子，恨他又是因为他属实有点扶不上墙了，太过于心软。
段青岑没什么兴趣看他们表演父子情深，“行了行了，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谁都跑不了。”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大夫人。
大夫人无辜？那他不无辜吗？他父母不无辜吗？
“老爷子，是您自己喊大夫人出来，还是我让人进去请？”段青岑笑的邪气，让他的魔尸进去请人，可就不一定干干净净的出来了。
段慕申眼神一狠，“莫不是你以为我真拿这些个尸体没办法？”
“有办法您直接使出来就是，我绝不拦您。”段青岑两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是真的气到段慕申了，他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这小子这么的油盐不进。
段慕申被气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祖父做不出决定，那么我就只能让人进去请大夫人了，就是我这些个小弟啊，可能不认识大夫人是哪个，要是一个没控制住……”
“我…去…我去找人。”段慕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早这样不就好了。”段青岑笑眯眯的拍了拍手，那押着段慕申的魔尸自觉的松开他，站到门口等候吩咐。
等段慕申转身回了身后的段府大门，他才百般无聊的翘起二郎腿，随着他的腿一晃一晃的，脚踝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在这寂静的场地上格外的清脆悦耳。
直到魔尸们忽然集体龇牙咧嘴的盯向右侧方，他歪着头斜眸看去，只见一少年手持仙剑，身上穿着黑色交叠领上装，下身是深蓝色的大摆，中间垂下黑色的布料，同色的黑色腰带。
袖口做了黑色的束袖，整个人看着十分干练，黑色的靴子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一步步朝他这边走来，墨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垂在身后。
额头上戴着一条黑色的额绳，左侧上缀了三四颗深蓝色的珠子，他唇角轻抿，是燕行舟。
他有些恍惚，一年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执剑而行的身影也格外的帅呢，当初那个小萝卜头似乎长大了不少。
段青岑感慨着，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啊。
他轻轻抬手一挥，魔尸们收起了那龇牙咧嘴的蓄势待发，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宛如雕像一般站着不动，任由燕行舟提着剑穿过他们来到段青岑跟前。
“段二哥。”燕行舟看了他许久，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又觉得嗓子干的厉害，“城中的人……是你做的吗？”
就连燕行舟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看向段青岑的眼神里，掺杂着丝丝祈求，他尽管再怎么信任段青岑，但……万一呢？城中死了这么多的人……
“反正他们死都死了，是不是我让杀的，重要吗？”段青岑回过神来，把玩着手上的笛子，不去看燕行舟。
“当然重要了！二哥，是不是……是不是你……”燕行舟咬了咬唇，握紧了手上的剑柄， 如果真的是……他就亲手替天行道。
段青岑抬起头，眼神平淡无波，他其实并不在乎被人看到他操纵魔尸后会不会背上屠城的罪名，但…对上眼前人那双隐忍的眼睛，他诡异的别过头，“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信，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信你。”燕行舟深吸了一口气，就那么定定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人盯出个窟窿来。
但还不等段青岑说话，段慕申就带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
“呵，燕家的小子，你可不能听信他的谗言，魔尸受他掌控，整座城的城民都是死在魔尸手下，他说跟他没关系，也不知道昧不昧良心。”段慕申冷冷的看着段青岑。
段青岑轻笑一声，并不接这个话茬，“既然大夫人到了，那就随咱们大城主一起下去享福吧。”他一抬手，就有魔尸上来抓她的手，连带着段眠一起被押了下去。
转而将目光落在那个老太身上，是他的亲祖母，对于这个祖母，其实段青岑并不熟，五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只记得五岁之前倒是经常会陪着父母去她院子里玩。
她也会给他塞糕点吃，让他慢点跑，小心些玩。
记忆有些太久远了，记不清了。
老太一脸心疼的看向段青岑，再望向他身后那密密麻麻的魔尸，颤抖着手，“小瑜，听祖母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再造杀孽了。”
“青玉城上下五万口人，杀了这么多，还不够吗？”
段青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老太。
心中有些凄凉，恍惚间好像有种被孤立的孤独感，父亲母亲都死了，祖父不疼爱他，祖母不信任他，剩下的那些亲戚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人会站在他这边。
算了，无所谓吧，报完仇他就不再回青玉城……
然，大片的阴影盖下来，一道身影立在他跟前，燕行舟背对着他，面向老太，“段老太太，你亲眼看到二哥指使魔尸杀害青玉城五万口人了吗？”
“不只是青玉城，八大城包括神剑城在内，从数天前就开始爆发魔尸潮了，魔尸可不是一朝一日就能造成的，起码需得数百年，我想请问，二哥今年才多大年纪？”
“他可是您的亲孙子，他从小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不信您一无所知，二哥长这么大，你们从未教导过他，从未真正关心过他的死活，现在站出来劝他放过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您觉得，您凭什么？”
少年清韧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段青岑的心尖上，他狼狈的低下头别过脸，手心不自觉的握成拳，老太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老太苦笑了一声，是啊，都是他们活该，他们应得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劝段青岑善良呢，段府从未善待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