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祸呼吸一滞。
“我不同意。”
就在这时，金衣玉甲的徐经年站了起来，一双眸子平静而深邃，作为续写了万古一念经而踏入仙神之境者，徐经年身上汇聚了数世之力，自然都对逆乱因果有一定的了解，此刻直接否决道：“逆乱因果为禁忌神通，无论能否击败白发女帝，武夜凝都必然消失在时间长河中，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此话一出，被困在法则牢笼的武夜凝神情一怔，隐约明白了什么，她的声音传不出去，却可清晰听到外面的交谈，很显然，她被迫成为了对抗午夜宫的某种手段。
而自始至终，开天剑祖一言不发。
通过这几番言语，神凰帝女也很快猜测出了施展逆乱因果的条件，便是冷哼一声，道：“公平？何为公平，既然她是那个白发女人留下的因果，就理应承担相应的代价，不然，这对那些为了抵抗异族而战死的将士们公平吗？”
天机门老者深表同意的点了点头，道：“对，对，对…只是为了拯救这方天地而付出的一点…小小的代价…”
青祸斜看了天机门老者一眼，道：“拯救天地…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我看来，你真正想拯救的只有你自己吧…”
天机门老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神凰帝女转而看向青祸，微微皱眉，道：“有战争就必然会有牺牲，你为当世大妖祖，就应该明白这个决定背后的重量，不论人族还是妖族万族，甚至于你我，从渡神劫的那一刻起，不同样是赌上了自己旳性命吗？。”
青祸无心勾勒自己的“伟大”，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为了守护而战死，和被我们决定生死，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这么做，与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徐经年冷声回应了神凰帝女的话，二者针锋相对，代表着无形中的两种立场。
“好了，好了，二位不必争论了...”
就在这时，天机门老者拍了拍双手，沙哑失笑，道：“既然这个决定牵扯到天地众生的所有命数，我觉得，有必要让他们也发表自己一下的意见…”
话音落，圣灵池周围扩散出一圈圈的法则纹路，其内隐约有画面浮现，同一时间，天地各域，无数修士抬起了头，他们的头顶同样有法则出现，其内正是武夜凝被封困在牢笼中的画面，神凰帝女与徐经年的争辩，更是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他们耳中。
“小武…？”紫东来瞳孔骤缩。
...
不知为何，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翩然而美丽，雪花摇摇曳曳，足以遮盖成片的尸骸与血污，仿佛代表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武夜凝低垂着脑袋，身子颤抖，一滴泪水划过面稍，融化了地面的雪叶，却又显得那样单薄与无力。
“杀了她！杀了她！”
“这个女人本就是魔道，那秦老魔更是犯下滔天杀孽，如今这种情况，他们死不足惜。”
“为了守护这方天地，为了守护养育我们的故土，为了我们的亲朋与挚爱不再流血...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
“长相一模一样，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她们共同策划的阴谋！”
“没办法，有些牺牲是必然的，如果是我一样会选择牺牲自己...”
在武夜凝耳边，充斥满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又纷乱，有的人情绪激愤，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有的人则低垂着眼眸，默不作声，但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表态。
“凝儿，那是我们的凝儿！请不要伤害她...！”这些人中，武夜凝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姚云净与武乘胜，但与一个个义正言辞的理中客比起来，他们的声音微不足道，很快便被彻底淹没。
天圣山上，天机门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法则纹路中的嘈杂画面，眼中闪过阴郁与自信，他知道，通天塔的局势会像大火一样灼烧每个人的心神，灼烧出最原始的恐惧与丑陋，而这些丑陋，将是熊熊大火不可缺少的燃料。
“神女，真的是这样吗，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天韵女祖出现在天韵神女身后，颤声发问。
天韵神女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毫无波澜的停留在法则纹路中那些陌生的面孔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看谁敢伤害小武！”虚空一声震动，紫东来驾驭神尸，怒发冲冠而来，同行的还有百鬼生，二人守在法则牢笼外，要护武夜凝周全。
“红毛，你们...”武夜凝眼中噙泪。
“小武与秦子为了守护万血海而拼尽全力，秦子更是独面异族十帝，至今生死未知，没有他们，这片战场也许早已溃败，而你们呢，你们竟然要用小武的性命来堵上整个天地，你们还要脸吗！你们还有良心吗！？”紫东来浑身气血翻腾，厉声怒斥。
一旁的天机门老者神态自若，道：“二位小友误会了，首先，在场诸位没有谁可以决定谁的生死，想要以“逆乱因果”击败午夜宫，也必须由天帝亲自催动，所以，最终的决定权其实在天帝...”
话没说完，紫东来直接破口大骂道：“天帝？我呸！狗屁天帝！谁都不能决定小武的命！还有你这个老东西，前线拼杀时不见踪影，只会在背后使些阴险的手段，劳资现在就砸烂你！”
说着，紫东来猛然挥动青光大拳，朝天机门老者与法则牢笼砸去，百鬼生也施展七煞幻典帮衬，见状，天机门老者眸光一寒，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霎时有难以估量的玄力涌现，碰撞间，神尸动作一僵，眉心的紫东来元神差点被熄灭，百鬼生亦是被镇压在了地面，动弹不得。
“现在，你们还有不同的意见吗...”天机门老者抬手拂去肩头的雪花，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恶啊！！”紫东来嘴角溢血，咬牙切齿，那些法则纹路中的声音再次将他们掩盖。
这一刻，武夜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委屈，孤独，难过，也前所未有的想念那个人的身影。
“小秦子，你在哪儿？我好想你…”武夜凝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捂住了耳朵。
耳边却传来天机门老者森然冷笑的声音，道：“还记得我给你们讲的故事吗？那些离开国度的人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出于...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