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念北说的很清楚，是未婚妻，不是女朋友。
    杜汐芸再是不动声色，眼底也难掩一抹惊讶和受伤的神情，虽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商予捕捉到了。杜汐芸面上用笑容代替了复杂的情绪，内心却好像在遭受凌迟。
    她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战念北，但是在妈妈的玩笑中知道，爸爸妈妈给给战叔叔说过，将来介绍两个人认识，如果投缘，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缘，两家亲上加亲。这被身边人戏称“娃娃亲”。
    后来，父母口中的战念北走进现实，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在那一年的初秋，只用了一瞬间，就走进了她的心里，从此念念不忘。
    那时候还小，天真的以为，时间到了，长大了，在家长的撮合下，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家庭上门当户对，杜汐芸自身条件也不差。
    可好像，战家，就真的把当初的玩笑，当成是玩笑，从未提及过此事。杜汐芸不知道的是，杜笠和华敏说这话的时候，罗琦根本不在场，战伯翰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事后更是忘记了。
    再后来，她听说，他有了女朋友，叫秦迎。她调查过秦迎，也了解到战念北并不喜欢秦迎。杜汐芸坚信秦迎不是适合战念北的人，他们一定会分手。
    杜小姐向来敢爱敢恨，不管是战念北身边有谁没谁，该表白的时候，大大方方，从无忌惮。她对战念北说：等你和秦迎分手的时候，告诉我，我再来追你。
    他和秦迎分手了，却没有告诉她。
    之后，他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小他10岁的小女生，她叫商予。
    六大家族的大多数人她都见过，唯独没见过三岁以前养在皖城，三岁以后被家里过度保护的商予，甚至和她要好的周漪依在她面前没提起过商家还有第三个孩子。
    第一次在竹笙酒店碰面，她就有了危机感。商予确实漂亮，漂亮的足以让任何女人嫉妒。说到门当户对，或者说到父辈关系，商家和战家，怎么都是比杜家更近一层。这点，人尽皆知。
    这些都是外部因素，真正让杜汐芸产生危机的是战念北对商予的态度，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尤其是你爱的那个人，如果你没有自欺欺人，一定能知道他爱不爱你，他看另外一个女人，爱或不爱，这些感知都会被无限放大。
    战念北看商予的眼睛里，有疼爱，有光芒，是无限温柔和纵容宠溺。是过去十几年，她从未见过的一面。原来，战念北也不是那样冷冰冰的一个人。
    华铮鸣叫来服务员点菜。御园斋是一家融合菜系。
    杜汐芸点了平桥豆腐羹，豌豆虾仁玉米，糖醋小排，蟹粉狮子头，清一色战念北的口味。
    战念北点了红酒烩牛腩，酸辣凉瓜鱼，金汤娃娃菜，冬阴功汤，清一色商予的口味。
    和战念北一起就餐的机会并不算多，杜汐芸默默记下他的喜好。
    同样的，战念北过去和商予交集不多，偶尔同一桌吃饭，或者看看她日常的朋友圈，发现是个喜酸，喜辣的小朋友。
    这段饭吃的很有意思，每个人各怀心思。
    杜笠喜白酒，53度的飞天茅台，每个人面前一个分酒器。杜汐芸要喝，商予自不能示弱，换做平日，战念北会拦着，今天他纵容小朋友的任性，反正他在。
    出于礼貌，战念北首先举杯：“杜叔叔，抱歉之前工作原因，一直没抽出时间，劳烦您来约我，在这给您赔罪了。”
    场面话，谁都会说。
    “欸，念北，这没外人，别这么见外，来，大家先一起喝一杯。”
    举杯，仰头，杯中酒。
    一桌五个人，均面色如常。
    开始都是些相互寒暄的场面，你一杯我一杯，觥筹交错。战念北靠坐着，一只手搭在商予的椅背上，时不时侧身低头和她耳语几句，杜汐芸不着痕迹地关注着两个人的互动。商予始终没往杜汐芸身上看，她没那么大度，没必要在情敌面前演一出高风亮节。
    华铮鸣敬了战念北一杯，好像临时才想起的一件事的样子，淡飘飘的语气问道：“念北，听说盛融要上市？赴港ipo顺利吧。”
    终于进入主题了，杜家和华家，还没放弃在盛融分一杯羹呢。
    “这事儿现在是苏沐和商维在管，没听说有什么难处。”战念北说着话，盛了一碗冬阴功汤，先尝了一口，说了句：“味道不错”，然后放在商予面前。
    华铮鸣接着说道：“我听说，盛融最大的股东可是念北你啊！”
    战念北不置可否：“钱是出的最多，话语权却不是最重，你也知道，现在磐融情况不太好，新药问题不断，小股东陆续撤资，股票持续下跌，我哪有精力顾得上那么多。”
    战念北故意抛出这三个问题，他当然知道这里面少不了杜笠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想试探试探杜笠和华铮鸣的反应。
    对方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试探加入盛融的机会，谁不知道磐融，盛融，都是战念北一句话的事儿，现在倒好，他直接把决策人说成是苏沐和商维。
    苏沐也罢了，商维是商予的亲哥，杜家和商家的过节，可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有个朋友，想托我问问，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华铮鸣再次举杯。
    两个人仰头喝完，战念北问道：“哦？哪家公司，回头我问问商维。”
    “玖昆。那就麻烦念北了。”
    “还真没听过，这事儿我记着了，明天就给你问。”
    战念北怎么会没听过玖昆，华阳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没有玖昆，怎么会洗干净。玖昆幕后最大的老板就是杜笠，只是面上的法人与杜家和华家毫无关联。都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精，华铮鸣又怎么听不出来战念北一口一个商维，实则是在告知战家和商家才是同气连枝。
    酒喝的不少，好不容易停下来吃几口东西。战念北兴致缺缺，貌似没什么胃口，拿出烟盒，抽出两支烟，分别递给杜笠和华铮鸣，再低头点燃自己放在唇间的这支。
    “少抽点儿烟吧，对身体不好。”杜汐芸开口，看似是对三个人说的，实则眼睛是一直看着战念北的。
    当着商予的面，说着关心战念北的话，杜汐芸也当真做得出来。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战念北眼神也没往她那看。
    商予凑到战念北耳边说道：“念北，御园斋的自制酸奶味道不错，听说酸奶解酒，要不要尝尝？”
    “好。”说着，战念北对包房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快步走来，商予说了句：“酸奶五份，再配五份蜂蜜。”
    商予就是要让杜汐芸知道，抽不抽烟你说了不算，我说酸奶解酒，战念北就得吃酸奶。酸奶摆到面前，别管味道到底如何，战念北是真的配合又听话，一勺一勺挖着没少吃。
    杜汐芸面前那一碗，到底是一口都没动。
    许久没开口的杜笠，和战念北喝了一杯，然后说道：“念北，有个事情，不知道伯翰给你提过没有，当年你华阿姨在的时候，提过你和芸芸的事情，甭管是看在你华阿姨的在天之灵，还是芸芸这十几年对你一往情深，你回头问问伯翰，总得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