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在征天军团近乎自杀式的围攻下,第一驾青龙机关兽在半空中解体,爆裂燃烧的火油从天空中流星火雨一样洒落下来,地面霎时间变成一片火海。
两架破土三郎和攻城楼车被火油淹没,变成了燃烧的大火球。
周围被波及到的沧流帝国的士兵和鲛人复国军惨叫着变成了火人。
到处都是惨叫哀嚎之声,时不时有机关兽被剑气撕裂。
天空中飞掠的风隼和风蝠相互纠缠,在一声声的尖啸声中不断坠落,在地上摔成一堆碎片。
漱冰鲛人与镇野军团长乌洛在攻城楼车上激烈缠斗,在破坏神力的加持下,他的实力已经与漱冰这位碧落海鲛人大首领不相上下。
一杆血色长枪挥舞间劲风呼啸,如羚羊挂角,似闪电寒光,晴天霹雳。
“叮叮叮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鸣金号声传来,漱冰脚尖在枪头上一点,长剑与血色枪芒一触即退。
迅速仰天飞舞而去,掠过战场,轻巧的落在赤练蛇上。
“右权使大人。”
虽然不清楚湘为什么突然鸣金收兵,但作为鲛人碧落海本部的首领,对于命令,他从来就是不打折扣的去执行。
“形势有变,鲛人复国军的力量不能平白消耗在这里,撤。”
随着鸣金的声音不断响起,鲛人复国军开始有序的撤出战场。
一支由先天境界组成,而且训练有素的大军行动速度有多快,在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出来。
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从已经厮杀至白热化的战场中顺利脱身,然后向后撤军。
沧流帝国镇野,征天两大军团分别从陆地和天空展开追杀。
只是,追杀一支武者军团又谈何容易?
这一段路程仅仅相持了十余里就已经到了镜湖边上,随着鲛人们下水从容离去,追击而来的镇野军团的士兵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看着。
而天空中的青龙与风蝠的飞行速度比起比翼鸟和风隼还要快,征天军团在追击了一段距离后,只能讪讪而回。
随着围攻伽蓝帝都的鲛人复国军从云荒仙洲的四面水域从容不迫的离开,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落下帷幕。
沧流帝国颜面丧尽。
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却还集中在那位神秘的智者身上,云荒仙洲的战事虽暂告一段落,可苍梧之渊上空的战场却才刚刚开始。
天人和半神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汀只是一击之力便重伤而返,龙神被重新打下苍梧之渊,局势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镜湖之下,五道蓝色的鳞光在水底一闪而过,她们体态曼妙,身法轻盈。
在水中轻轻一拨,便是数十米的距离,正是刚从战场上脱身的湘,漱冰,湛碧,漪,溯清五个鲛人。
湘悬挂在腰间的海螺在不停的颤动,发出一声声呜咽的海潮声。
她知道,这是紧急求救的信号,汀她们,一定是出事了。
“加快速度。”
她脚下轻跺,水波炸裂,瞬间就蹿出近百米的距离,身后四人,仅仅跟随。
“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白薇皇后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没有理会,俯身去查看脚下鲛人少女的伤势。
令她感到惊奇的是,少女先前还流血不止的伤口此刻已经开始愈合,天地元素的力量正在通过眉心不停涌入她的身体。
因为它吗?她的目光停在了少女眉心处那一道冰蓝色的菱形印记上。
看到她,她又想起了当年的纯煌,那个阳光洒脱的少年,就像是兄长一般,温柔亲切。
当年白蔷薇号上的最后一别,不曾想竟成了永别,再见时,就只剩下一颗冰冷的头颅。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哀痛而沉凝,纵是七千年来,依旧刻骨铭心。
“我从来都不同意你当年征伐海国的决定,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杀纯煌?”
白薇皇后目光决绝,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苍梧崖前,冷声质问。
“什么?”
无数声惊呼在大陆各处响起,水镜前的云荒大陆,在这一刻停滞。
无色城中,金瓶上的皇太子真岚眼睛转了转,好似在开玩笑的说道。
“太傅,她刚才说什么?征伐海国?是我幻听了吧?”
然而,无论是大司命,还是震惊中的空桑五王,都没有回答他。
“吧嗒”一声,大司命手中的玉圭掉落在地上。
扪心自问,封印帝王之血的方法,除了空桑历代的大司命,也只有那个人知道。
他一把抓住旁边的青王青塬,状若疯狂的摇晃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可无论是青塬,还是其他四王,都是沉默以对,无法回答。
被空桑的先祖抛弃,打落尘埃,让他们也不知如何回应。
良久,他终于安静了下来,用着朦胧而浑浊的眼睛环视着悬浮在无色城中那十万空桑遗民的石棺。
当年城破之日,空桑十万子民沉入无色城,七十年来,一直处在半生半死之间。
直到现在都还在坚持着,等待着皇太子殿下重返云荒,带领族人回到大地上,驱逐冰夷,重新立国。
哪怕是这死气沉沉的无色城,七十年光阴都没有消磨他们的希望。
可现在这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们到底算什么?一群被祖先背弃的可怜虫吗?
一念至斯,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碧落海深处,帕蒙高原上,皆传出同一个声音。
“原来竟是他。”
“因为你啊!”
金光中星尊帝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脑海中想起了当年旧事,脸色柔和了很多。
然而,这一缕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化成了狰狞。
因为对他而言,回忆不全都是美好的,还有更多的龌龊,怨恨和不甘。
那个下贱的鲛人公主,还有纯煌,都该死。
他山河永寂,神憎鬼厌,天地共弃,最后甚至连亲生儿子都厌弃他。
谁能了解他的孤独?谁能了解?
“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从来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彷佛是从灵魂深处吼出来的一般。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从伽蓝帝都到苍梧之渊,苍穹下风云涌动,天色变幻不定。看书溂
这般失态,令白薇皇后第一次呆住。
“所以,这一次,你还是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起吗?”
他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瞳孔深处已经尽数被金光占据。
“好,很好,既然如此,今日,你便再死一次吧。”
此时之情景,与当年苍梧之渊下又何其相似。
冰冷的人,冰冷的心,还有那难以诉说的纠葛,都那般相似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