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
毛利小五郎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
他掰着手指问:“你是说,是江守结弦绑架了江守晃……哥哥绑架了弟弟?”
“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错!”
江守哲之助点点头。
他看向铃木朋子:“如果这电话录音是真的,那绑架贵董事的,应该也是他!”
“可目的呢?”
柯南疑惑不解:“如果说绑架铃木伯伯是为了诺亚方舟……可江守结弦本来就是江守财团的人,想让江守家帮忙也不至于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吧?”
江守哲之助倒是一愣。
“诺亚方舟?什么诺亚方舟?”
柯南瞪大眼睛:“难道他没有让你们找一个人工智能?”
“当然没有!”
江守哲之助疑惑:“什么人工智能,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柯南与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立马意识到这里面大有问题!
于是急切地扒着桌子边沿跳起来问道:“那他绑架江守晃有什么目的?”
江守哲之助还没来得及回答,毛利小五郎就一拳将柯南打的头冒青烟。
“臭小鬼!不要在这里给大家添乱啊!”
他额头暴起十字,拎着柯南的脖颈扔到小兰怀里。
“兰,把这小鬼看好了!”
毛利小五郎冷哼一声。
但他说完就面朝江守哲之助认真道:“不过江守先生,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臭大叔!
柯南死死磨着牙。
江守哲之助深吸口气。
“……他绑架小晃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胁迫我们,帮助他掩盖身份。”
他环视一圈,看着众人轻轻说道:“其实……江守结弦,是苏北洵假扮的!”
!!!!!
柯南的瞳孔一瞬间缩的比针尖还小!
他猛地从小兰怀中挣扎出来,撑住桌面大声问:“伯伯!你说他是谁?!苏北洵吗?你确定吗?!”
毛利小五郎此时也没功夫去管柯南。
他一愣后神色变得无比肃穆,同样确认道:“江守先生,你没有认错人吗?”
想起目暮警官,想起那些牺牲的警察,毛利小五郎的心中不禁多出一片阴霾。
那天高楼之上的枪林弹雨,依旧是他最不愿回想的噩梦之一!
白鸟警官平日里沉着的面孔上此时也异常凝重。
他没有参加目暮警官搜捕苏北洵的行动,但对苏北洵依旧抱有十成十的警惕。
风间悟的推手吗……
白鸟警官抿抿嘴唇。
在逮捕风间悟后,他就通过案宗了解到,北海道发生的一切都笼罩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
他深吸口气。
“看来这一切,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铃木朋子看着突然急转直下的氛围摸不着头脑。
她皱着眉不解问:“你们怎么了?苏北洵……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北海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但她对这些完全不清楚。
这并不奇怪,毕竟大部分人看热闹时都不会特意了解内核,更别提连地域都不一样。
想来如果不是公安登门,江守哲之助也不会特意去收集情报。
沉默片刻,还是毛利小五郎开口回复:“是个很危险的人!”
“等等!”
刚才就大脑宕机的铃木园子此刻回过神来:“你们说绑架我老爸的……是苏北同学?”
她对苏北洵的印象还停留在上学时那个幼态好看的男孩身上,虽然后面听说他被通缉,但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种奇怪的割裂感。
“你也认识他吗,园子?”
铃木朋子看向自己女儿。
铃木园子急忙点头:“啊,是,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不过,后面又退学了。”
江守哲之助将椅子扶起,离开书桌去为几人泡茶。
然后指着书房里的一张沙发道:“诸位先坐吧,不管想问什么,我都可以为伱们解答。”
铃木朋子已经意识到不对,打电话给铃木财团的人,让他们去收集与苏北洵相关的消息。
但江守哲之助却将一迭资料递给她。
“铃木夫人可以先看看……虽然可能没有铃木财团收集的齐全,但也是我费尽心思才找到的。”
铃木朋子伸手接过。
这是一迭很厚的A4纸。
第一页上只印着一张照片。
上面是是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笑得好看的男孩。
阳光似乎融化在了拍照人的心意里,那明媚的模样将温暖的色调传递给了每一个观看的人。
照片上那双晶莹的红色眼睛更是璀璨的令人侧目。
铃木朋子心中不禁有些异样。
——没有谁会讨厌美的事物。
铃木园子看到是这张照片,身体突然僵硬一下,不由自主地偏过头。
江守哲之助在旁解释:“这是他两个月前转入帝丹高中,有人为他拍的照片,我在学校官网上找到的。”
铃木朋子点点头,翻开第二页。
可随即!
她的眉头便直接皱起!
因为就在第二页上,竟然填满了大大小小的血色方块!
大片的血色让人心惊。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张张受害者的现场照片。
断头……
分肢……
剖腹……
无一例外,照片上全都是鲜血淋淋的冷肉残肢!
甚至从中很难找到一个完整的尸体!
铃木朋子有些不适。
她并非害怕。
生活在这个世界,总要被迫习惯在各种场合遇见各种尸体。
只是两页照片对比,就像午后温暖的阳光撒在荒野被狗啃食的白骨上。
强烈的反差让她难以接受。
铃木园子更是反胃地捂住嘴。
她瞪大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这些……都是苏北同学做的么?”
小兰担忧地抓住她的手。
“园子……”
她只是叫着闺蜜的名字,并没有想为苏北洵辩解。
在北海道之行后,哪怕善良如她,也不再对苏北洵有任何期待。
“不算吧。”
江守哲之助却摇摇头否认。
但他表情依旧认真:“可哪怕不是他亲手所为,这些案件的凶手,都与他有千丝百缕的联系!”
铃木朋子跳过这些照片,开始翻找后面的文字描述。
一宗宗……
一件件……
那些黑白的文字读在眼里,就像是变成狰狞扭曲的怪物,血盆大口里喷吐腥风。
铃木朋子如坠冰窟。
她握着纸张的手不住颤抖,失态地向后疯狂翻阅。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她死死咬住牙,眼神溢出恐惧。
因为她意识到——
在这些案件里……竟然没有一个生还案例!!
所有与苏北洵扯上关系的,竟然没有一个善终!
她对铃木十郎的担忧在这一瞬间达到顶点!
还有哪些记载的疯言疯语……
疯癫,扭曲,像是永远触碰不到实物的空洞。
铃木朋子却在这时莫名其妙地想起尼采的一句话——
理想主义是不可救药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就会制造出一个理想的地狱。
铃木园子看出她的不对劲,有些着急问:“老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铃木朋子摇摇头。
她不想让女儿承担太多的压力。
柯南此时问道:“伯伯,为什么苏北洵会伪装成江守结弦?如果只是想隐藏身份,一个普通人不是更好吗?”
江守哲之助皱起眉。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看着所有人盯向他的灼灼目光。
江守哲之助还是叹口气道:“估计,是来报复的……毕竟是我们江守抛弃了他。”
(苏北洵只是冲着游戏名额来的,但江守哲之助不知道这些。)
听闻此言,柯南一惊。
他突然想起在北海道时,目暮警官曾说,在苏北洵家人旁边有可能找到他的踪迹。
没想到竟一语成缄!
只可惜,警官他在回来东京后,就又不知所踪了。
就在柯南思维发散时。
毛利小五郎也被这消息震的不轻。
“等一下!他竟然是江守家的人,那为什么会姓苏北?”
他并不清楚苏北洵的身世,本来还以为对方父母是早已逝去。
江守哲之助解释:“他是跟母亲姓的……不过我有必要说,虽然我们江守家没有接受他们母子,但生活费从来没有少过!”
“苏北洵被抛弃,完全是他母亲擅作主张!”
柯南忍不住问道:“那他母亲现在呢?”
“已经死了!”
江守哲之助说起这个女人没什么表情:“拿着我们江守家的钱寻欢作乐,最后染上性病而亡。”
柯南沉默一下。
他不知道苏北洵的扭曲是天生的,还是源自不幸的童年。
所以他这一刻忍不住遐想……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
那现实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
就在几人在书房阔谈时。
两个悄摸摸的人影也混入了江守宅中。
其中一个是穿着黑衣的女人。
她染着橘黄色的头发,眼角处还带着黑色纹身。
此时她背着一个高大的盒子,大大咧咧的开口道。
“真是的!这么大一个地方,制高点竟然这么少,害的我们还得想办法混进来!”
她旁边灰白头发,带着黑色帽子与墨镜的男人并不搭腔。
只是转着脑袋观察,然后指着一个五层楼的建筑说道:“去这个。”
他指的是一个没有人烟的建筑——毕竟这么大一个别墅区,总有房子是闲置的。
而且这个建筑刚好建在别墅区边缘,距离围墙不远,方便事后逃脱。
“好吧,我没意见!”
代号基安蒂的女人摊摊手。
二人登上天台。
基安蒂拿着一个望远镜向中心的建筑张望,刚好能透过书房窗口看到里面。
“该死的,科恩!怎么有条子在?”
看到白鸟警官穿着的基安蒂大声抱怨。
科恩看到后也皱着眉:“要撤退吗?”
“哈?”
基安蒂大叫一声:“我才不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可不想没有杀人就灰溜溜地回去!”
科恩默然不语,但迅速地站起身收拾东西。
基安蒂又连忙道:“我们的目标只是一个小鬼,杀完他后立马离开,不会和条子打交道!”
科恩想了想,认为有道理。
便又重新趴下。
昏暗的地底总是分不清时间。
或许只有逐渐变短的蜡烛可以证明,一切还在往前走着。
“该醒了,弟弟。”
迷迷糊糊中,江守晃觉得有人好像在不停地拍自己脸颊。
他睁开眼。
朦朦胧胧中看到了头顶灰黑色的天穹。
“来,张嘴,把这个喝了。”
一根吸管抵在他嘴边。
江守晃下意识将它含住。
等清水流入喉管,那股凉爽感才让他猛的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椅子拼成的床板上,而那个噩梦此时就坐在旁边喂着他!
“怎么了?一副这种表情。”
苏北洵有些好笑。
他伸出手,一点点抚平小胖子僵硬的身体。
江守晃条件反射地将他的手打开。
但动作太大,受伤的胳膊又让他闷哼一声。
“还真是冷漠。”
苏北洵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竟然被我最爱的弟弟这样对待。”
他眼睑下垂,嘴角却微微笑着,露出的一点白牙亮着森森冷光。
江守晃低着头向里面瑟缩。
苏北洵却伸出手,从他腋下将他抱起来。
“你已经不一样了,小晃!”
他将小胖子抱到铁床旁边。
也不松手,就这样一直将他举高高。
就像是在展示小狮王一样。
床上的保镖双目紧闭,已经彻底陷入昏迷。
而就在保镖脑袋旁,那把银白色的手术刀安静地躺着。
看着刀上亮色的反光,江守晃顿感一阵幻痛。
“肌肉松弛剂效果过后,他实在是太吵了,我受不了就给他打了麻醉。”
苏北洵将脑袋贴到江守晃耳边解释,温热的气息直接吹过耳垂,让小胖子有些不适。
“你办的到,对吧?”
江守晃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偏转脑袋,看向铃木史郎的牢房。
那里安安静静的,黑暗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江守晃拳头不由握紧。
“你……杀了……铃木伯伯?”
他的声音非常嘶哑,甚至说话时喉咙也会作痛。
但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
苏北洵正陶醉的嗅着他身上混杂奶香的血腥味。
听到后轻轻笑道:“不,他还活着,我只是也让他睡着了而已。”
他说着用脑袋将江守晃的脑袋顶回,让他重新注视铁床上的保镖。
“来吧小晃,闲杂人等放在旁边。”
“先证明给我看!”
“证明你想活下去的决心!”
江守晃沉默着没有动弹。
他就这样双脚凌空地被拎在空中,像是不会动的玩偶。
“怎么了?”
苏北洵从后面蹭着他软软的脸颊。
动作亲昵,声音却似一月吹过冻湖的冷风。
“下不了手?”
“难道非要我把你折磨到濒死,等你满身是血的在地上爬,才能真正下定决心吗?”
江守晃猛地僵住。
他想起死亡那冰冷的触感,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害怕死亡!
呼吸变得沉重,江守晃咬着牙伸手去拿手术刀。
“很好!非常好!”
苏北洵声音逐渐高昂。
“就是这样!”
“割裂他的喉管,沐浴他的血液!”
“就像兔子一样,你完全可以做到!”
手术刀颤巍巍地横在保镖了的脖颈上。
因为抖动,皮肤上被割裂出一道伤口。
鲜血便连珠般的一点点向下滚落。
江守晃呼吸急促。
他牙咬的使劲,手上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为什么要停顿呢?”
“难道是嫌筹码不够?”
苏北洵贴紧着他突然笑了:“真是个贪心的小孩。”
他在江守晃耳边轻声蛊惑:“那这样吧……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你回家去。”
江守晃呼吸一滞。
回家……
“没错,回家。”
苏北洵再一次对他确认:“我已经去了掉你脖子上的项圈,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你走。”
他神经质地笑着,话语又猛的一折。
“可反之,如果你这一次还是没有做到……”
“那你可以猜猜……”
“你的下场究竟如何。”
苏北洵的话就像一条盘到他心上的毒蛇。
冷血动物的体温让它不停收缩。
“我会把你活着埋到地下。”
苏北洵认真地描述。
“让泥土会涌进你的鼻腔,封堵你的喉管,覆盖你的眼睛……”
“然后,阻塞你的呼吸,掠夺你的水分,隔挡你的光明……”
“让你会在窒息,干渴,黑暗中,满是痛苦的死去。”
江守晃脸色变得苍白。
哪怕只是简单遐想,他就吓得不见一丝血色。
但苏北洵依旧凑在他耳边,用阴冷的声音一点点刺激他的心脏。
“你再也见不到爸爸,见不到妈妈……”
“见不到同学,见不到朋友……”
“你伸出手也触碰不到任何让你安心的东西……”
“只能摸出坚硬的土块,干涩的沙土,又或者是之前埋入地下的枯骨。”
苏北洵轻笑一阵。
一字一句问他:“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吗?”
“……”
封闭的地下,似乎从哪刮来一阵寒风。
“别说了……”
江守晃低声呢喃。
他双目的神采正一点一点消失掉,在挣扎中变的死寂又麻木。
他死死地注视着高床上的保镖,嘴唇哆嗦。
【对不起……】
他的手哆嗦的越来越厉害,但将刀刃向下按紧,将皮肤带出凹坑。
【就当作自私也好……】
【我想回家!我真的……受够了这种生活!!!】
闭上眼。
江守晃嘶吼一声,握刀的手猛地划过!
手术刀割破皮肉,又滑到铁床表面发出刺耳摩擦!
在烛火的照耀下……
蓬勃的血雾冲上天空,又向四面八方笼罩而下!
空气中破裂的喉管划过,传来撕裂布料般的声音。
那保镖突然睁开眼,身体无力的挣扎。
苏北洵的嘴角越裂越大。
他颤抖着,忍不住发出一串尖锐的笑声。
面对猩红他没有躲避,反而抱着江守晃更凑上前。
温热的血液铺头盖脸地让他们完全染红。
在层层迭迭的回响中。
江守晃睁开眼,感受着流入嘴里的血液,无声地淌出两行眼泪。
只是……
那晶莹剔透的洁白泪水……
已经不可避免地在血液中染上了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