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憋了几个月的老爷们,有几个能躲得过这样的诱惑?
别以为只是嫖娼那么简单,皮肉买卖能赚几个钱,重点是后面的,把汉子伺候舒服了,那再给整口大烟,那玩意一抽上,别说兜里的钱了,就算是卖儿卖女卖媳妇也得换点钱抽上。
可以这么说,放排子的两岸,都是人过扒皮,雁过拔毛的血窝子,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等到了哈尔滨,伐木工手里不仅没有钱,还得欠把头点钱,没办法,接着上山吧,此后的几年,这种场景会一直重复。
为什么说几年?
因为再健壮的老爷们也顶不住山里面的恶劣环境,齐腰的大雪,无孔不入的寒风,用不了几年,一个老爷们就得胳膊疼、腿疼,有甚者连炕都起不来。
如果不能干活,那对于山场子来说就是一点用也没有,所以,这群人的最终归宿要么是死在山场子里,要么是死在下山的路上,冻死、饿死、病死都有可能,再点背点还可能被熊瞎子或者山大王给吃了。
所以,山场子附近的乱葬岗子都是一层尸骨压着一层尸骨,是一个找鬼参的不二之地。
不过山场子也是一个十分邪门的地方,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每个人死之前都心存不甘,更何况是客死他乡的汉子,死后还没人祭祀,那都是纯纯的怨鬼。
虽说道士有点本领,可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更何况一个小老头加一个毛孩子。
两天后,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山场子。
这个山场子前后两排房子,一排大概十来间,外面是木桩子拼成的围挡,中间还有个十来米高的了望台,看木头的腐蚀程度,估计得有个百十来年没人住了,一人来粗的木桩子都成豆腐渣了,一碰就碎。
道士看了一眼,吩咐我找找坟包。
我哪敢单独行动,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道士。
其实也找不到坟包,百十来年了,啥坟都得变成平地。
再说个恶心的,木桩子能挡得住虎豹豺狼,可乱葬岗子没有木桩子呀,不少尸体都是刚下葬就被野兽刨出去分食了。
我不知道原来有没有坟包墓碑,反正现在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道士只能绕着山场子一圈一圈地找。
“你们是什么人。”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妈呀一声抱住了老道士,道士也吓了一跳,循声望出,只见两个黑窟窿——双筒猎枪。
猎枪后面是一个长相严肃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好像冬日里落了霜的枯草,根根长发随风飘动,整张脸也时隐时现,但还是难以掩盖脸上那道长长的黑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了下巴,他身穿无袖羊皮袄,下面是兽皮裤子和鹿皮靴。
道士反客为主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双手持枪又向前了一步道:“赶紧滚。”
道士哼笑一声:“你是什么人?护林员?”
“少废话,赶紧走,要不然,我的子弹可不长眼。”
我心里害怕极了,那时候的猎枪可不是一颗子弹,里面装的可是铁砂弹,一枪下去,虽然打不死人,弹身上也得留下千八百个小弹孔。
道士突然拱手道:“打搅了,我乃……(一串比我命都长的自我介绍),上山乃是为找鬼参救人性命,黄天厚土作证,若有半句虚假,请天雷就地将我正法。”
老人面带怀疑,道士又指着我说:“老哥,你说干啥坏事能带个孩子上山,对吧。”
老人看了看我,也反应过来了,他放下猎枪,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道:“你瞅瞅这事整的,我寻思你们是偷宝的呢,来来来,进屋,喝点浆子。”
我长舒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老人说的屋子竟然是山场子,那个荒废了百十来年的山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