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并没有去找祝姑娘的家人,而是直接带我去了镇子上。
镇子上只有一家寿衣店,马师傅也算是老熟人了,进去问了一下,没人做过纸新娘。
随后我们爷俩又去了县城,走了四家寿衣店后,终于打听到了卖纸新娘的人。
店老板说不是年前,而是秋天的时候,一个人来买纸新娘。
正常都是买童男童女,男仆女仆之类的,意思是到了阴间,也有人伺候亡故的人,寿衣店也没做过纸新娘。
细打听之下,对方说儿子得了重病,还没结婚,怕是不行了,提前准备一下。
买纸新娘的人讲的声泪俱下,店老板听了也觉得心里堵得慌,答应给糊一对和人等高的纸新娘。
三天后,那人过来取,店老板觉得这是个一条龙的活,还互相留了电话,结果对方也没联系过店老板。
马师傅让我记下电话号码,我清晰地看着店老板给那人的备注是白新娘。
新娘好理解,白字应该是姓。
我们那,白姓之人很少,我和马师傅对视了一眼,已经大致锁定了买纸新娘的人,十有八九和老白头有关。
本以为马师傅要去老白头的村子呢,没想到这老先生又带我去了刘龙家。
刘文林见到马师傅也很惊喜,大笑道:“哎呀,马师傅,整到药了呀?”
“还没呢,刘龙在家吗?我有事问他。”
“在家呢,在炕上躺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屋之后,马师傅的脸就冷下来了,他盯着刘龙,刘龙眼神闪躲。
“孩子,吴老二咋死的?”
刘龙像是听不懂的样子。
马师傅继续道:“你要是说实话,我能救你一命。”
刘龙啊的一声尖叫。
刘文林打圆场道:“他哪能知道吴老二咋死的,要不是赶上了,他都不知道这事。”
“快说。”马师傅突然怒吼。
刘文林也吓了一跳,犹豫几秒,他恳求道:“马大哥,要是看不了,那就别看了,孩子吓坏了。”
马师傅面不改色地盯着刘龙,瞪了几秒钟,刘龙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刘龙嘴里还支支吾吾说着什么,我还没听清,刘文林上去就是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
“这孩子,哭啥?”
我能明显感觉出刘龙有话要说,刘文林不让他说。
马师傅冷笑一声道:“行,瞒着吧,等有那么一天,别怪我没提醒你。”
“马师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许多,走。”
刘文林没有挽留,马师傅带着我直接往家骑。
“师父,我没看明白这个事。”
“你想想,刘文林放着镇子上的五金店不管,在家呆着干啥?”
“伺候刘龙呗。”
“再想想。”
“没别的原因了,要不然,谁放着钱不挣呀。我要是有个店,恨不得成天成宿营业......”
还没说完,我猛地反应过来了,一瞬间的思路,让我头皮发麻。
“师父,是刘龙害死的吴老二。”
“怎么害的?”
“过程我不知道,结果是吴老二掉冰窟窿里,死了。”
“不错,有点脑子。”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事,刘龙经常欺负吴老二,恐怕就是逼着吴老二在冰窟窿附近滑冰,或者是刘龙把吴老二推冰窟窿里了。
可还有一些事情解释不清楚,一个是祝姑娘,她的鬼魂为什么会找刘龙呢,另一个是老白头,老白头家人买的纸新娘,为什么出现在吴老二家中,还会发出了娇媚的声音。
为什么?
我向马师傅提出疑问,马师傅还是那句话,两成冤魂,八成人心。
返回家中,我又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询问马师傅,马师傅让我自己悟。
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确实难以琢磨透,我也仔细想了一下,最近折腾来,折腾去,只把李薇的病给看好了,杜梅的事还没处理呢。
临睡觉前,马师傅又来到了我的房间,不是他稀罕我,是不洗脚被师娘赶出来了。
“许多呀,想明白了吗?”
“刘文林知道是刘龙害死的吴老二,不让说。”
“纸人呢,谁买的?用来干啥?”
“我哪知道呀,兴许是配阴婚呗。”
“快了,快了,快有结果了,最多两天。”
这件事如果说是人祸,那还有很多疑点,如果说吴老二冻死在冰窟窿里,那么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家中的炕上?脸为啥还被啃了?
那天去吴老二家的时候,厨房的黏豆包都长绿毛了,耗子不啃黏豆包,反而去啃人脸?
不符合常理。
马师傅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一边抽着烟,一边哼着小曲,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脸嫌弃地让我自己猜。
我也生气了,学个出马仙看事,整的和猜谜语似的,索性直接将被子捂过头顶,好好睡一觉。
马师傅说的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后半夜,大概三点多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将我吵醒,院外乱成了一锅粥,有人不停地喊着马师傅,急切的声音好像火烧腚一样。
马师傅拍了拍我道:“走吧,事儿来了。”
突然的敲门声吓得我心脏砰砰乱跳,还事儿来了,再这样下去,许某人都能来事儿。
敲门的正是刘文林,他满头大汗,见到我想说话,又咽下去,然后直接闯进院子。
“马师傅,马师傅起来了吗?马师傅救命呀。”
马师傅走出屋门问:“咋地了?”
“我家小子不行了,你过去看一看,走吧。”
“送医院吧。”
“哎呀,马师傅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就这一个儿子,您给看看。”
“不是,真的,先送医院检查一下。”
“早就检查了,啥事没有,估计吴老二又来捉弄人了,马师傅,您过去给好好看看,这回我都听你的。”
“你报警吧,把警察叫着,把事说明白了,孩子也就好了。”
“这,这,这话怎么讲的?”
“嗯?”
马师傅面露阴霾,随后想进屋。
刘文林都快跪下了,然后扇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怒声道:“我打,我现在就打,马师傅,你一定救救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