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领着岁岁去食堂里的小卖部买棒棒糖,这是岁岁明天的量。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胖胖的阿姨,看着和白若雪的父母差不多年纪,只是头发已经灰白了。
“要买什么?”老板的眼神停留在岁岁身上,出声问道。
“姨姨,窝要棒棒糖。”岁岁攀着柜台,奶声奶气地喊。
老板笑了笑,眼角皱纹冒了出来:“你该叫我奶奶。”
老板端来一罐棒棒糖,这种东西在末世不是刚需,但有积分的富户仍会买这些零嘴给孩子吃。
岁岁听见老板的话懵懵懂懂地点头,看见棒棒糖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多棒棒糖呀!”
“老板,这个怎么卖?”白若雪出声问。
“1积分一个。”老板回答,眼神还看着岁岁,她有个小孙子,就和眼前这小孩差不多大。
白若雪注意到老板的眼神,心里感到奇怪,觉得或许是老板喜欢孩子。
白若雪伸手在罐子上抽了三根棒棒糖给岁岁,等着老板按收费机。
白若雪付了积分,给岁岁拆了一根棒棒糖喂他吃,正抱着岁岁要走的时候,小卖部的老板叫了一声:“小朋友,你……你能不能叫我声奶奶?”
白若雪抱着岁岁转了头,觉得老板的请求有些唐突,岁岁却笑弯大眼睛,甜甜喊道:“奶奶!”
\"欸,欸。\"老板顿时笑中带泪,连连应声。
她有个小孙子,从出生起就由她带着,虎头虎脑的,可乖了……
老板从柜台后绕出来,躬身朝岁岁递了根棒棒糖,笑容和蔼,温柔地注视着岁岁:“不要积分,拿去吃。”
“谢谢奶奶。”
小家伙乖软的嗓音又让她想起了她家那个小孙子,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打转,微笑地应了声“好”,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
白若雪抱着岁岁走远,岁岁搂着白若雪的脖子低声问道:“姐姐,奶奶的小孩米有了对不对?”
岁岁不是个笨小孩,他能看出刚刚那个奶奶的伤心,感觉到那个奶奶好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人,奶奶一定很想她的小孩吧。
白若雪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生离死别在这场灾难中太过寻常,那个奶奶没了孙子,岁岁和她也同样没了父母亲人,谁又比谁可怜呢?
白若雪按下回去的电梯,抱着岁岁走在走廊上,这条走廊连接30积分、50积分和100积分的房间,走廊响着喧闹的喊骂声,有的是夫妻吵架,有的是同伴矛盾……
王姗姗推开一间门出来,脸上还带着怒意,一抬头正好遇见白若雪和岁岁,王姗姗一脸郁闷地吐槽:“这边也太吵了,烦死我了。”
“姐姐介样就不吵了。”岁岁捂住自己的耳朵给王姗姗示范。
每次爸爸一捂他的耳朵,他就听不清了。
王姗姗揉了揉岁岁单纯的小脑袋瓜,无奈地叹口气:“算了,跟他们计较什么呢,大家都不容易。”
王姗姗摆摆手,郁闷地转身回屋。
30积分的房子是基地月租最便宜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普通人和异能者都住在这里,他们面临的生存压力太大,难免会生出争吵。
一扇门内,表情憔悴的女人靠在床边,捂着手指正眯眼小憩。
突然,房门被打开,她的丈夫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盒药,他边关门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回来了,那边塑料袋也要积分,这不是坑人吗?”
女人睁开眼睛:“现在啥都要积分。”
男人扯过椅子坐在床边,把手里的一瓶棕色瓶子的药打开,拿着棉签小心地沾取里面棕黄色的碘伏:“手伸过来。”
“都说了不用上药,一点小伤,养两天就好了。”女人低骂,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掀开左手左手食指上捂着的一张浸透血液的纸巾,露出一个大口子。
她中午想烧顿饭吃,不小心切到了手指,不过烧菜做饭难免受伤,以前也切过,她心里觉得不要紧,但她老公非说得上药,怕这怕那的。
男人看见她被血液糊住的伤口,把手里的棉签放下转身拿了瓶矿泉水回来,打开瓶盖对着伤口小心地冲洗。
“哎呀,你这多浪费!”女人看着哗哗流淌的矿泉水,心疼地要抽回手。
“你别动!”男人使劲拽着她的手不让她抽走,埋怨道:“你做饭也小心点,不然也用不着浪费这些水。”
“下次你做。”女人本来还心疼水,这下直接臭着脸道。
“我做就我做。”男人扭好瓶盖,拿起棉签给妻子的伤口消毒,眼睛瞄到瓶子上的价签,笑了声说:“这碘伏能卖50,药房这么赚钱啊。”
女人也瞅了眼,感叹道:“真贵,等末世过了,咱们也去开药房。”
男人翻了个白眼,手里扔了棉签,给妻子涂上软膏,说道:“人家肯定要学医的才能开药房。”
“咱们雇个会医的卖药,咱俩只当老板不行吗?”女人嘟嘟囔囔地说着。
“你别做梦了。”男人随口回了一句,放下妻子的手,转身去收拾桌上的面包袋子等垃圾。
收了没一会儿,男人忽然听到身后妻子发出了奇怪的动静,他一转头,妻子正倒在床上浑身打颤。
“老婆,你咋了?”男人赶紧蹲在床边着急地询问。
“疼,伤口……手好疼。”女人从牙缝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忽然,她好像察觉到什么,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被子,瞪大眼珠叫道:“出去,你快出去!”
“什么?”男人没反应过来,手捂着妻子的额头探查,担忧道:“药效这么强吗?”
女人一把推开他的手,大叫:“你快出去,我……我不对劲!”
男人看见妻子开始面露青筋,眼珠猛颤,一抹灰色浮上眼球。
丧……丧尸。
男人退了几步,慌乱地转身开门,但手克制不住地颤抖,好几下才打开门。
“老婆,我去找人,我去找人……”
他嘴里念叨着,打开门才迈出去,女人瞪着爬满红血丝地眼珠,猛地扑来过来,尖利的牙齿咬破皮肤,男人顿时惨叫出声:“啊!”
“我艹,啥声啊?”
“我的妈呀,是丧尸!”
“关门,快关门!”
走廊的人看清女人的样子,吓地赶紧转身跑,连方向都没摸清,“砰”地撞上了墙。
一秒的停顿,女人已经放下丈夫,张着沾满鲜血的嘴朝着其余路人扑了过去。
路人大叫着挥手:“救我!”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巨大的关门声。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双手耷拉了下去,但很快,他的皮肤鼓起青紫的血管,隐约可见淡淡的黑色,他和女人一起站了起来,灰蒙蒙的浑浊眼珠直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