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建章宫温馨融洽、其乐融融的兄弟情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无忧宫中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一般。
只见湄若那白皙娇嫩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无比清晰的巴掌印,而景星的眼中则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深深的失望。
他不禁怀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那个天真无邪、乖巧可爱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妹妹竟然变成了这般冷酷无情之人?
此刻的九璃,一双美眸冰冷如霜,眼神中透露出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红唇紧紧抿着,从景星的视角望去,竟与那位威震天下、铁面无私的澄安帝极为相似。
\"兄长,注意你的行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我手下的人犯了错,也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管教!\" 九璃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冷漠至极,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景星闻言,眉头紧皱,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之色。他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九璃,语气中饱含着失望与责备。
“临安,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记忆中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是否曾经真的存在过!
你如今不仅对血缘至亲视若无睹,更不去规劝父亲,处处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在指责九璃对待荣安大长公主事件时的态度,还是暗指九璃觊觎皇位、野心勃勃。
然而,无论如何,其中流露出的那份对九璃的失望与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的。
乖巧懂事?难道不是明明聪明伶俐,却故意装作愚笨;明明才华出众、能力超群,却要扮作一无是处的废柴?明明过目不忘,祝沅芷询问时,却要说自己什么都不会!
“天地君亲师,我只是听从阿爹的命令而已,怎抵得上你毫无节制地胡乱指责!
你这宽容仁慈,踩着阿爹上位吗!”这句话中的讽刺意味简直浓郁得化不开。
“无视纲常礼度、不守规矩也就罢了,还未大婚就跟郑宁音勾勾搭搭、纠缠不清。
所谓的乖巧懂事,莫非就是只要不对你构成威胁就是乖巧懂事不成?!”
“狂妄自大到如此地步,连丁点度量都没有,倒将那兵痞恶习学了个彻彻底底!”字字句句都带着毒刺,深深扎进人心里。
听到上头两人这般激烈争吵,湄若、湄婲以及景星身旁侍奉着的敏严和知礼等人,只恨不能立刻消失无踪,纷纷蜷缩在角落里,竭尽全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那又如何能比得上临安?全然不顾及所谓的三从四德,整日里与那些不三不四之徒为伍!简直没有半点儿女子该有的样子!
女子应当以贞静娴雅、端庄大方为美,你看看你自己,哪一点符合要求?!”
景星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着对方,眼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出口一般,再度开口。
“皇室公主们皆以鸾鸟和花鸟鱼虫等美好事物所制衣裙,然而你呢?山河纹?难道还想妄图取代他人不成?”意味深长道。
“即便穿上龙袍,也掩盖不了你那丑陋不堪!”话语凌厉不复对他人的温和。
听到这番话后,九璃只是微微向后靠坐在椅子上,似乎对景星所言毫不在意。眼尾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抬起手轻轻向上擦拭。
然而在遮住脸颊的刹那间,眼里突然闪过冰冷刺骨的寒光,看来计划可以提前了!
看着眼前的九璃擦眼泪,景星的心不禁微微软了一下,心想刚才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一些?但这些可都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啊。
“你只要随我一同前去向姑母道个歉就好了!”最后一句“认错”说得格外沉重。
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想要借着这事希望九璃真的认错,还是放弃争斗。
“认错?”九璃喃喃道,眉眼冷了下来。
“兄长你怕是还没有睡醒吧?”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
“一个区区庶人,居然妄图让我向她低头认错?”九璃的下巴轻轻抬起,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就连话里都是古怪的笑意。
“兄长啊兄长,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去关心一下阿爹吧!至于其他无关紧要之人,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关注和歉意。”说的冷漠。
景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原本天真烂漫的面容仿佛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冷酷无情的模样。
身旁的手不自觉地抬起又落下,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紧紧闭上双眼,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陌生感。
曾经那个天真无邪,乖巧懂事的女童似乎消失在了时光里,仅仅六年已经渐行渐远,现在是这个冷漠且无情的陌生人。
“也罢,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便好自为之吧。”说完这句话,景星转身带领着敏严知礼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无忧宫。
他们离去的方向既非澄安帝所居的建章宫,亦非长乐宫,而是直奔掖庭而去。
目送景星一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中,湄若和湄婲这才快步走到九璃身边。
两人皆对太子殿下的行为感到愤愤不平:“太子殿下真是愈发过分了!”
“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外宣扬,如若不然,掖庭便是你们的下场。”九璃的声音冰冷至极,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喏。”湄若和湄婲齐声应道,然后恭敬的对着九璃离去的背影行了个礼。
直到九璃完全消失在内室之后,她们俩才缓缓站起身来。
“湄若姐姐,你的脸还好吗?”湄婲心疼地看着湄若脸颊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已经肿了老高,隐隐泛出青色。
“你怎能如此冲动,竟敢顶撞太子?!”
长公主毕竟和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哪怕太子殿下盛怒也不会伤害长公主,可他们这样的奴才在上位者眼里怕还没有猫儿得力。
刚才湄若冲出来接了这巴掌可把她吓得不轻,太子殿下自幼习武,还在北境历练多年,手上功夫定然不弱,哪里是她能接的?
“不疼,”湄若闭了闭眼,转而安慰湄婲,“殿下定然也不好受,你在这候着。”
“我肯定看好殿下,你快去上药吧。”催促道,这要是毁了容色可怎生是好?
心里忧心忡忡,可面上已经恢复往日里的沉稳,却不知太子殿下从无忧宫出来面若寒霜已经传遍内庭,用脚丫子猜都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