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下雪了,门外冷清门内热闹
盛紘觉得家里最近有些奇怪。
自从王若弗那日说出与王若与断了来往的话后,她竟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不光少有对自己冷脸的时候。
就连寿安堂那儿。
也是去的很是勤快,还时不时的早起请安,没有一丁半点的抱怨话说出来。
当盛紘问起王若弗为何突然对盛老太太这么殷勤的时候,王若弗的回答则更是让盛紘感到迷糊——
“以前是自己不懂事,不理解老人家的用意,如今明白了过来,所以从今日起,要多多恭敬孝顺才是。”
盛紘只觉匪夷所思。
以往那么多年都没改过来的性子,怎么这才短短的时日,就拧过来了?盛紘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好在这是件难得的好事,盛紘也是乐意见得。
华兰这边。
在家里住的这几日里,她用些发簪首饰成功收买了三个妹妹。
而后便在杨文远来盛家念书的当天下午,随同杨文远一起回了侯府。
看着平阳侯府那渐渐离开的马车,出门相送的三位姑娘表情各异。
墨兰脸上有些怅然。
毕竟这么好的“冤大头”可是不找。
再加上华兰给的头饰,多半都被自己母亲林噙霜收去了,因而心里不是很开心。
明兰和如兰两个则是互相对视一眼,两张俏脸上不谋而同的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虽然华兰给东西大方,但是明兰和如兰两个都不是看中这些身外之物的主。
而且与送东西慷慨相对应的,华兰对于她们的功课也很是严厉!
特别是手上还拿了盛老太太和王若弗的“尚方宝剑”。
这更是让两位姑娘苦不堪言。
我只想摸鱼,我有什么错!
现在好了,大姐姐一走,两人顿时觉得天空都晴朗不少。
就在此时。
阴沉的天色下,天空再度飘下雪花。
“又下雪了!”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
“下雪了。“平阳侯府内,杨文远看着飘落的雪花,缓缓道。
既然下了雪,侯府修缮的事宜也就可以结束了。
毕竟这事本就是个幌子。
侯府本身就有人日常清扫,每过一段时日还会组织人维护,并没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
如今下了雪,室外的温度又会持续降低,那这事也就可以了结。
而且王若与那赞助的柴火钱已经到手,甚至还有许多结余。
王若与:我这印子钱,全都是为你们放的!
快乐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雪花一片片的落,日子一天天的过。
今年的雪势果真如同杨文远预料的那般,除了偶有三五日的间歇,其他时候都是雪花飘舞的世界。
纵使有街道司每日清扫,但除了富贵人家居住的坊市,以及各处主街道清除出了一条只可供来往马车经过的狭窄路段,其他地方已然是清扫不及,开始层层堆叠起厚厚的雪堆。
雪层开始渐渐没过膝盖。
一片雪国风光!因着今年的冬日格外严寒,出了屋子便是冷冽的寒风。
所以这些时日里,各家之间的走动开始逐渐减少。
就连杨如锦那个爱玩的性子,也少来侯府串门了。
各家各户把大门一关,开始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家生活。
街道上只有一条泥泞的路和两侧厚厚的雪。
不过这自然不与盛家书塾的学生们相干。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他们依旧保持五日一歇的初中走读生活。
就连平宁郡主。
这位从小把齐衡宠到大的齐国公夫人,也没有因为天气寒冷,停了齐衡的冬日求学之路。
想来也是,毕竟都是坐着自家马车。
马车里垫着毛毯狐裘,再添置暖炉,怎么也是很难吹惹风寒。
又不是在外面直面风雪的马夫。
马夫:谢谢主人家安排的冬日兜风五日游!
不过平宁郡主也不是全然放心,其他措施她也是做了不少。
齐家虽然在权势上日渐衰微,但财货上,依旧是大周数一数二的人家。
平宁郡主担心盛家书塾冬天不暖和,易惹邪风沾身,不光特意从城外请了齐家每年供奉香火钱的佛寺、道观来盛家探勘书塾朝向风水,甚至还趁着两日休沐的空挡,自己出钱为书塾重新修缮了一番,并且添置了许多物件,足足把盛家书塾打造成了堪比齐家书房的地方。
对于平宁郡主这越矩的行动,纵使盛紘心里想反驳,但也无从开口。
毕竟现在的平宁郡主,还不是他一个小小五品官能质疑的,也只能捏着鼻子受着。
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是为自家弄的,几个孩子也都受益,还不用自己出钱!积英巷。
盛家。
“吁!”
长青驾着杨家的马车在门口停下。
摆好马凳后,杨文远率先掀开车帘而出。
随后一只素夷探出,在杨文远的搀扶下,披着长氅狐裘的华兰也跟着一同下来。
冬日独自一人在家苦闷。
杨文远来盛家念书,自然是要带华兰一起来的。
进了盛家门后,夫妻俩各有去处。
杨文远转道去书塾念书,华兰则是一脸斗志昂扬的往寿安堂去了。
看着华兰快步离去的背影,杨文远摇头失笑。
从昨日回家后,华兰就嘴里絮絮叨着什么“今日马前失蹄,明日一定要赢回来”的话。
杨文远问了之后才知道。
原来是华兰白天打麻将的时候,竟然在明兰和如兰的手里输了!这时本就解闷的玩意少,所以盛家姑娘长辈们凑到一个屋里,除了打牌的同时聊天解闷,也没有别的事做。
总不能一整个冬天都光聊嘴皮子吧?哪怕是两天就能把唾沫说干了。
正所谓小赌怡情。
所以,麻将自然就是后院女眷的首选了。
而书塾那边。
因为备考春闱,庄学究须得着重于书塾内即将科举的五位公子,也没有先前那般多顾及三位姑娘,所说所讲都是针对科举。
念想到如今天气冷,以及三位女儿也听了许久的课,左右现在也是旁听,而且家里的三位女儿都是马上要及笄的年纪,正好在这冬天里学习女红。
盛紘索性便想让姑娘们不去了,等到明年天气暖和些,再去书塾听课。
但他也留了话口,去念书还是女红,自行抉择。其实盛紘有些想让姑娘们直接不去书塾算了,免得扰了家里学生们念书。
但是这一想法刚有些苗头,就遭到了盛老太太和林噙霜的反对。
两人心中各有计较,自然不同意盛紘的决定。
就连那素来端正平和的齐衡,也在同长柏聊天时稍稍说了几句。
迫于各方压力,盛紘也只能将这件事无限搁置。
至于姑娘们何去何从……
大周人向来都是喜欢折中的。
三位姑娘便成了上午听课,下午学女红的模样。
三位姑娘各有去处。
明兰呢。
她虽然能去暮苍斋卫恕意那请教,而且卫恕意的女红还做的极好,但还是因为先前生长榕时身子大伤元气,导致她到了冬日就只能窝在床上。
自己精力都不足,长榕还多是让小蝶来照顾,哪里还有心力去教授明兰女红?所以明兰依旧继续待在盛老太太那,由房妈妈教授女红手艺。
至于小蝶,她是在卫恕意在初秋时找回的。
那时卫恕意渐渐得了盛紘的宠爱,于是趁机提出了让小蝶重新回盛家照顾自己的提议。
盛紘正恰巧有华兰的婚事,和获得卫恕意这病美人的奉承“爱慕”,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念及先前卫恕意冬日里的困苦,稍微想了想,便也就同意了。
同时,盛紘心里也大约明白了,当初小蝶私藏炭火的事怕是被冤枉了,不然卫恕意不至于到了如今,都想把这唤作小蝶的女使重新招进家门。
而主使人,怕就是自己心爱的霜儿。
当年盛紘是因为对林噙霜的偏袒,才听信其一家之言。
而今心里又挤进了卫恕意进来,盛紘不由得心里对林噙霜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
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盛紘也不想再拿这事找林噙霜的麻烦,毕竟不过驱赶一个女使而已,根本抵不上林噙霜丝毫。
至于其他的,盛紘已经不打算细想。
过去的便过去了,盛紘只想过好现在。
而等到盛家人找到小蝶时。
她正做着浆洗缝补的低贱工作,但却一直保留着卫恕意留给她的银手镯没有典当。
当分离多年的主仆二人再度相见,自然是一副让人潸然泪下的场面。
而如兰。
因为王若弗和盛老太太日渐亲近,经常往寿安堂说话,所以下午学女红时,也不是跟着刘妈妈,而是和明兰一起在房妈妈手下学艺。
墨兰就没有这待遇了。
她只能回自己的林栖阁同林噙霜一起,一边做着女红一边羡慕嫉妒恨。
寿安堂里的祖孙三代凑到一起五个人,光是说话、学女红哪里够。
于是闲不住两小只,一个去劝说老太太,一个去撺掇王若弗,最后一同拉着华兰上桌,凑成了一桌麻将。
三个大人一起,两个小人凑到一块儿轮换,互相出谋划策。
这便是华兰气不过的原因。
两位大人输了也就输了。
但你们两个小的,凭借我在杨家那儿和大娘子圈里的麻将经验,居然也赢不过?所以昨晚应了杨文远的一些要求后,华兰成功取得真经。
就准备在今日一雪前耻!不过上午自然没空,姑娘们都要读书。
所以华兰的“复仇大计”还得等到中午明兰、如兰放学才有机会,而且若是女红没做完,同样还是没有闲暇。
只能希冀两小只昨晚没偷懒,不然华兰的复仇计划还是得往后顺延一天。
盛家书塾。
杨文远走进屋,顿时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有鉴于平宁郡主的财大气粗,书塾也专门铺设了地龙,还提前热好了。
杨文远抬眼一看。
屋内。
上首的庄学究正侧躺在案桌前铺设的名贵毛毯上,单手杵头,脑袋一摆一摆。
显然,这大冬天依旧温暖如春的屋子,很是让庄学究这种老人家昏昏欲睡,趁着学生还没来齐的功夫,正眯眼小憩呢。
下边座位上。
盛家的小姨子和小舅子们都到了。
明兰和如兰凑在一起小声絮叨着,不时瞟一两眼前面的庄学究,见没有发现,继续兴高采烈的低声说着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顾昨天两人的光荣战绩?长枫同样杵着头,打着瞌睡。
不知是不是昨晚太劳累。
长柏正襟危坐在桌前,捧着课本小声默读。
不远处的墨兰也拿着课本,不过没读书,而是朝进门处打量。
见来人是杨文远,稍稍面露尴尬,匆忙将头低下,等杨文远离开,复又抬起头张望。
不多时,顾廷烨和齐衡差不多同时赶到。
见状,墨兰连忙整衣危坐,学着长柏的样子,小声默读。
顾廷烨自顾自的去自己位置上坐好。
他脸上残余着些许红色,呼吸比往日粗重,应当是在家里晨练了才过来的。
而齐衡进屋的第一时间,则是抬头看向女眷那边。
借着门口的视线没有屏风遮挡,他一眼便看清了女眷那边的情况。
与此同时。
正和如兰说话的明兰,以及“捧书苦读”的墨兰,不约而同地都朝门口望去。
视线交接,皆是羞涩的点头问好,又默默把头低下。
齐衡见心中人看向自己,心中豁然开朗,当即也是回以满脸笑容,一时间竟喜不自禁的站在原地开始傻笑。
“咳咳!”
庄学究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轻咳一声后,面色平淡道:
“既然都已经到了,那便各自把昨日的课业拿出来吧。”
齐衡闻言朝庄学究局促的笑了笑,连忙快步返回自己的座位。
墨兰面露得色,将手中的书本放下。
明兰立马收敛表情,忙着帮如兰回过身子坐好。
趁着众人从书箱拿去课业、书籍的功夫,庄学究便吩咐女使将书塾周围的门窗打开,让屋内的众人顿觉精神一振。
‘这天冷读书岂不正好?’庄学究心里略有不满。
但奈何盛紘这个主人家都没意见,庄学究也是毫无办法。
想到这,庄学究又看向屋内四角突然多出的暖炉。
‘我这才打开窗户,又多出了暖炉……’
这自不必多说,是平宁郡主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