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两位老太太的交情 齐衡逐渐“理解”一切
“这是自然。”
长梧满脸自信,毫不畏惧道:
“侄儿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区区流血牺牲罢了。”
目前朝廷公布的消息里,也明确提及了武科进士须得去灵州参军的事。
不过许多人朝中没有关系,再加上朝廷只透露些许要和西夏开战的消息,具体规模和战役都是有意封锁的内容,大多数人都是一知半解,只以为是一场寻常的战事而已,不了解现在灵州是何等的险峻。
“这不是一般搏命的活计,可谓是九死一生。”
见长梧依旧盲目自信,盛紘沉声道:“你们远在宥阳,不知道灵州现在情况如何,就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从你杨家姐夫嘴里才能得些消息。”
“你也知道你姐夫的身份,他都说灵州是凶多吉少之地,其中危险你可明白?”
长梧却是不答,反而拱手问道:“听说伯母的侄儿也要去参加武科?”
王若弗闻言淡淡瞥了长梧一眼,轻轻点头。
“这便是了,既然王家兄弟去的,我自觉也不差,灵州那大可去的。”长梧满脸自信道。
王若弗闻言轻哼一声,却也是给了盛紘一个面子,没有出言讥讽。
心里却是暗忖道:‘我王家男儿岂是你宥阳商贾人家能比的?’
盛紘内心也想说话。
‘你是盛家大房的嫡子,是他一个日渐败落的王家旁系能比的吗?’
盛紘心想道:‘而且你不是那王家旁系,没人帮衬,你要是想谋求前程,我这做伯伯的肯定会尽心尽力,不是没有出路,何必去沙场搏命……’
不过这话盛紘只敢在脑袋里自行琢磨,不好在人前明说。
盛紘当即便欲再劝。
毕竟这兵戈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知道宥阳盛维一家都很是宠爱长梧。
若是真有了个万一,而他这个做伯伯的知道事情严重却是没能阻止。
无论别人怎么看,但他怕是要愧对于盛维了。
不过长梧似乎是铁了心了,亦或是听了王野也要去,觉得自己不能怯懦丢了盛家的脸面,所以无论盛紘怎么说,他都只是口头应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长梧没听进去。
最后盛紘也只能无奈道:“左右现在武科的事还没定下,容后再议吧。”
盛紘已经不打算和长梧说了。
毕竟年少气盛之下,怕是什么话都听不入耳。
他准备到时候和盛维仔细说说。
劝不了儿子,还不能劝服老子嘛。
“你祖母已经在等着了,你们先行去吧。”
“长柏,你领着梧儿去寿安堂。”
“是!”
应了一声后,长柏领着长梧往后宅走去。
“怎么,心疼你侄儿了?”
等长柏、长梧两人走远,王若弗当即朝盛紘不咸不淡道:“既然长梧他听不进你的劝,非要去参加武科,你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盛紘不欲多说,只甩了甩袖子,起身开口道:
“这事我心中自有论调。
我先去房里换身衣裳,你也去叮嘱一下后厨备好席面。”
说罢,盛紘自行离开。
“德行!”
看着盛紘的背影,王若弗轻哼一声,继而扭头朝刘妈妈吩咐道:
“你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准备妥当,我也去洗漱打扮一番,等会儿去寿安堂说话。”
“是,大娘子。”
寿安堂。
杨文远和华兰等人已经在聊天等着了。
长梧和长柏一同进门。
他先是朝盛老太太福了一礼,说些吉祥话,盛老太太应下后,他在和旁边的人说话认脸。
长梧只在杨家和盛家的婚礼上见过杨文远一次,当即也是朝杨文远行了一礼,问了一声好。
简单寒暄后,盛老太太便问起宥阳的大老太太近况如何。
盛老太太和盛家宥阳的大老太太很是亲近。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盛家不知是不是一脉相承的宠妾灭妻,而她们俩的丈夫,便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同样是宠妾灭妻的受害者,有着相同的经历,都承受过儿女被小妾害死的丧子之痛。
所以使得两房老太太虽然见得不多,但却颇为惺惺相惜,互相怜悯扶持。
不过与盛老太太有些不同的是。
大老太太死的是最小的女儿,还有盛维这个儿子留下来绵延血脉。
而盛老太太则是绝了嗣。
听盛老太太问起自家祖母的事,长梧知道两位老人家关系好,当下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闻大老太太因为今年天大寒,所以身体有些抱恙,盛老太太脸色不由得显露出几分担心。
如今年纪大了,不好外出走动,可以说每一次长途跋涉,都是对盛老太太元气的消耗。
因而即便心里担心,盛老太太也不能特意出远门探望一次。
随时随地出远门那是年轻人的“特权”,对于盛老太太这种年纪的老人来说实在奢侈。
不过好在长梧婚事在即,盛老太太到时候刚好去参加婚宴的同时,和大老太太好好说些话。
但到了那时,恐怕便是两位老人今生的最后一面了……
此次长梧上京是为了亲迎,这自然不能仅仅是他一个人来,他的父亲盛维和母亲李氏也是要跟着一起上门的。
不过因为夫妻俩这时在外做生意,同时还要准备登门的礼品,所以便让长梧先上门,他们夫妻俩则是随后便到。
长梧的到来并未给书塾的日子带来变化。
除了长柏几个请了一天假期,之后便是依旧如故。
现在已是二月中旬。
离三月初的春闱(前面的时间弄错了,已经改了过来)不过堪堪二十天的功夫,自然是耽搁不得。
启明阁。
齐衡自从长柏请假的那一天,私底下找到明兰说话后,便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连读书都更有精神了。
不过这劲头也是一时的,不能持久。
这不,齐衡心里又升起了“我就蹭蹭不进去”的想法,希冀长柏啥时候再请一次假,去帮帮他堂弟的婚事。
‘都是堂兄弟,纵使科考在前,也要注重兄弟情谊啊!’
不过可惜,齐衡却是再也没有找到机会。
明兰那边。
自从被齐衡贸然找上后,便觉得心里有些苦恼,因为她觉得事情越发不可控了。
本以为二哥长柏同齐衡说了后,齐衡便懂得守礼,不再私底下找自己,但结果却是二哥刚请假出去一天,齐衡便跟了出来。
而眼见这几天齐衡越发关注过来的眼神,明兰可谓是如坐针毡,生怕齐衡再照着上次来一次“偷袭”。
这般每日担惊受怕着,使得明兰吃饭都不香了。
终于,明兰下定了决心,要给齐衡做个了断,彻底撇干净!
启明阁内。
庄学究起身让各位学生自行学习,自己则是苦于老年人的不方便,“换衣服”去了。
不过齐衡练着练着,便不由得把目光往明兰那边瞟了过去,不过在享受完“甜蜜”后,齐衡把眼神收回来的时候,却是眸光突然一定。他赫然在明兰前桌如兰的手上,看到了自己送给明兰的紫毫笔!
庄学究不在,前桌的哥哥们都在认真学习,齐衡当即低声朝如兰问道:
“五妹妹,你手中这只笔……”
如兰懒散惯了,自然也没有在认真练字,只有一笔没有笔的画着字,这时听了齐衡的问话,立马回过头来。
“多谢元若哥哥送的笔。”如兰甜甜回道。
如兰看了一眼手中的紫毫笔,笑着继续道:“不过这么好的笔,元若哥哥怎么舍得送人啊?”
“是啊!”前桌的墨兰这时也回过头来,轻声道:齐衡扭头一看,果然也是在墨兰手上看到了自己送给明兰的紫毫笔。
‘自己就送了两只,现在全在别人手上……’
齐衡当即表情一滞。
“元若哥哥若是自己送的便好了。”
墨兰继续说道:
“墨儿时间多得很,元若哥哥只需说一声便好,哪里还需要小六帮你送过来。”
闻听此言,齐衡再度看向明兰。
不过这次却不是只关注她姣好的容颜,这次独独看向她手中的笔,只见明兰手中的笔已经换成了原本的样式,不再是齐衡之前送的平常的了。
‘连这也都换了……’
前面和旁边的人说话,明兰自然是不可能毫无察觉,此刻眼神余光觉察到齐衡看过来,明兰只继续提笔练字,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齐衡见明兰没有丝毫回应,摆出一副局外人的姿态,心中的凉意更显。
庄学究这时回了课,当即再度宣讲课业。
不过齐衡却是没有了心气听进去,只在座位上怔怔出神,时不时地望向旁边如兰和墨兰一人一只的紫毫笔。
墨兰心思多放在齐衡身上。
这时见齐衡偶尔看向自己便移不开脑袋,心里当即高兴极了,以为齐衡是被自己迷住了。
‘也对!元若哥哥过年时便同父亲问起练字的法门,想必是酷爱练字,而我的字又是家中女儿里最好的,此番送笔只怕光是为了我,只不过为了面上好看,所以才给了如兰这个蠢笨的一只,而小六不甚重要,又素来不敢多嘴,所以便让她送笔……’
墨兰心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起来。
果然,小公爷还是很有眼光的!当即便回眸看了齐衡一眼,两人的目光刚好对视。
齐衡还在愣神,墨兰却是先羞赧的笑了起来。
见此,齐衡只好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下午,书塾放学。
齐衡气闷了一天,眼见庄学究走出屋,立刻噌的一下站起身。
这般异常的举动,顿时惹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元若,你这是急着回家?”顾廷烨开口问道。
齐衡闻言看了明兰一眼,但她依旧是如之前一样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苦涩更甚!
齐衡简单“嗯!”了一声,抬手招呼不为来收拾书箱,自己则先行离去。
齐家马车上。
齐衡苦闷的坐在马车内,只觉得人生不值得。
而这时不为也匆匆拿着齐衡的书房入内,当即吩咐马夫回家。
“哥儿,今日怎么走得这般早?”
不为收拾好书箱,旋即朝齐衡问道,但却是没等来齐衡的回答。
片刻后,齐衡突然道:“你说她怎么把我的东西随便给了旁人?”
“什么?什么东西?公子你是在说盛六姑娘吗?”
“嗯!”
齐衡沉重的点头:“她把我送的紫毫笔都给了她姐姐,一只都没留,虽说她不好拿出来,但也不应该送给旁人啊。”
齐衡话语里很是有些怨气,扭头道:
“竟这么搪塞我。”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小桃的声音。
“小公爷,姑娘让我来传些话。”
齐衡闻言掀开窗户上的门帘,露出一张摆满欢喜的脸来,以为是明兰让小桃来说好话来了。
小桃将充作由头的食盒递给下了马车的不为,随后朝齐衡道:
“小公爷,我们家姑娘说反正这笔她自己也不能用,单单在箱底下放着属实是糟践了东西,所以便把东西给了两位姐姐。”
“这…这怎么……”
齐衡一时恍惚道:
“这毕竟是我送的。”
小桃继续道:“我家姑娘说,小公爷最是怜贫惜弱的人,以后就不要来找我家姑娘了,不然若是让人看到,传了出去,只怕会是毁了小公爷的清誉。”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清誉不清誉的?”齐衡连忙探出头道。
“小公爷,奴婢只是把话带到。”
小桃轻轻躬身行了一礼:“小公爷,科考要紧,您多保重。”
“诶……”
齐衡连忙伸手作势拦住小桃,依旧抱着一丝希冀问道:
“你家姑娘就让你来说这些,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小桃快速说完,一步并作两步离开。
她毕竟是明兰的贴身女使,若是让别人看到她来找齐衡,对明兰还是有影响的。
齐衡愣愣坐在马车上,久久回不过神。
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是绝别的意思吗?
这时不为大包小包的重新上了马车。
他刚刚看出小桃有盛家六姑娘的话带到,所以连忙找了个由头把马夫带走,免得这话被马夫听见,传到了郡主娘娘的耳里。
“顺畅日子过惯了,还以为自己多金贵呢。”
齐衡莫名抬头看向马车顶,自嘲道:“我总是觉得是对人家好,其实人家未必领情……”
齐衡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一个小公爷这般示好,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心里都不知道得多高兴。
偏偏到了明兰这儿,却是全然没有表示,并且对自己有些嫌弃。
不为和齐衡从小长大,自然明白齐衡的心思,也明白齐衡肯定不会就此放弃,于是出言道:“公子,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很多事须得当面说清才能理得清楚。”
“你也这么觉得?!”
齐衡立马像是活了过来,连忙凑到不为身前,确定般道:
“你也觉着我应当找明兰当面说清?”
“是了,就是这样!”
齐衡也没管不为回话,兀自给自己打气道:“我只最后去和明兰见一面,把事情全都说清,跟她确保科考后,自己就找母亲说来盛家定亲……”
齐衡猜测明兰应该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对两人的未来不抱希望,所以才对自己渐渐冷淡。
齐衡理解明兰的苦衷。
因此他定要找到母亲说清楚,自己非明兰不娶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