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纪眠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立刻爬起来洗漱,收拾东西前往医院。
裴砚见她如此着急,也没说什么,和她一起到了医院。
她和外婆舅舅换班,让她们回家洗漱休息,自己来照顾。
“我和裴砚在,会照顾好他的。”
“那行,行川就交给你了。”
外婆这才蹒跚着离开。
纪眠换上了无菌服进去,看到了虚弱的陆行川。
他精神好了点,但还是病恹恹的,看到她来了,还勉强扯出一个笑。
“你来啦。”
“伤口很痛吧?”
“不痛,有止疼药和镇痛泵,我现在真的没什么感觉。就是趴太久了,脖子有点难受,好像抽筋了。”
陆行川想让纪眠别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故作轻松,语气幽默。
可一点用都没有,纪眠还是哭了。
“你怎么哭了,我真的没骗你。”
他急了,稍稍一动,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动!”
纪眠赶紧上前按住他。
这一动,冷汗冒了一茬又一茬。
纪眠看着揪心,他果然是骗自己的。
“你就不要逞强了,好好养着。陆行川,这次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恩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行川正欲开口,没想到纪眠更快一步:“违背道德法律的,一概不做。这是我的底线。”
他眼睛是红的,微微苦涩一笑。
“眠眠,你明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陆行川,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即便你为我付出了生命,我对你也只有感激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如果是一年前,你对我如此,我很感动。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陆行川张了张干涩的唇瓣,最终苦涩一笑。
“是我错过了,我这辈子一直都在追已经逝去的东西,所以我注定得不到。”
“既然你都已经认清自己这个问题了,那我希望你以后的所有,都不要再错过。如果真的错过了,也不要做无谓的追悔。人可以往回看,但不能往回走,知道吗?”
“你说欠我一个恩情,那我现在就提要求好不好?”陆行川近乎固执地看着她,死死盯着她的眼:“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任何微表情,这已经成为他的执念了。
“爱过。”
纪眠没有骗他,这是事实,她不会否认。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感动,后面和你相处下来,你是个正直仁厚,很温暖的人。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但我们的一辈子只有三年而已。”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陆行川唇瓣轻微颤抖,问到最后声音已经暗哑。
他想问,为什么爱过,却又那么快移情别恋。
为什么那么快转嫁他人。
“那你想要我怎样?站在原地等你,受你和林薇薇冷嘲热讽吗?如果林薇薇对你是真心的,你也不会想起我的好。我从不会原地等你,以后裴砚如果负我,我也绝不会等他。”
陆行川得到这个回答,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怅然若失的模样,就像是丢了魂一般。
纪眠见他现在这个虚弱状态,也不忍心刺激他。
“别想那些了,现在好好养病才是真的。”
“我会好好养病的,咳咳……”
他突然咳嗽起来,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上的伤口痛,还是自己的心更痛。
纪眠吓坏了,要是他的身体再出个好歹,自己怎么和外婆交代。
她拿起水杯,他喝了一口,这才缓过来。
纪眠觉得自己在这儿实在没什么用,两人聊什么都不合适,她在这儿还容易刺激到他。
“要不,我放电视给你看,打发一下时间。”
“你什么都不用做,安静地陪陪我就好了。”
“那好吧。”
纪眠找了一本书,读给他听。
她的声音如百灵鸟一样好听,他听不清故事的内容了,眼里只有那娇俏的容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面的裴砚心脏沉甸甸的,一直盯着病房门口,期待她早点出现。
可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
他内心焦灼,像是无数只猫儿挠一般。
每分每秒都分外煎熬。
两人在里面聊什么呢?
是聊那三年的甜蜜,还是说现在的恩怨。
有没有提起自己。
陆行川用命保护她,她会感动吗?
女人的感动最危险,慢慢感动着就成了爱。
她会不会更加放不下陆行川。
理智告诉他,要相信纪眠,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可这种事哪里能绝对理性?
终于,在里面待了五个小时,舅妈过来换班,纪眠才出来。
“怎么样,情况好点了吗?”
“并没有,他的伤口不能受到一点感染,估计要在里面待很久。我不会那么频繁地探望,两天一次吧,直到他痊愈。”
她在里面读了两三个小时的书,口干舌燥。
实在是两人没有别的话题可以打发,期间护士还进来换药了,她看到了那千疮百孔的创面,心脏颤抖,眼泪摇摇欲坠。
即便陆行川极力忍着,可还是疼得闷哼出声。
她实在没办法一点都不管。
她往前走着,发现裴砚没有跟上来,忍不住疑惑地回头看他。
她发现裴砚以一种很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你怎么了?”
“没什么。”
裴砚垂下眼帘,他害怕两人日久生情。
任何人,只要长期在一起相处,都会衍生出感情的。
他怕两人的感情,死灰复燃。
纪眠也怕裴砚胡思乱想,但这件事因他而起,陆行川保护的又是自己,她必须有所表示。
而且她已经和陆行川说清楚了,他俩绝无可能。
“等他伤好了,我就会离开,不会再管了。裴砚,你不用担心,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
“那你相信我和胡馨什么都没发生吗?”
他问。
“我相信你,但不代表我相信阿砚!你既然没有任何意识,拿不出证据,你让我怎么相信。裴砚,你别太过分。”
纪眠也有些生气。
如果不是他做烂好人,怎么会有这一连串的麻烦。
她也不想和陆行川有瓜葛,现在两人不知道到底谁欠谁的,她也很难受。
“我知道了。”
裴砚低眸,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纪眠回到家里,是夜,裴砚并没有回来。
“他还气上了!有毛病!”
爱回不回,不回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