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抽完烟,由张超带着进了网吧。网吧不大,只有一层,刚刚是早晨,里面的人不多,一个协警模样的人站在吧台后,正和网管和老板聊着什么。
张超给协警递了个眼色,协警识趣地拉着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为三人腾出位置,张超对网管说,“我们还要再看一遍视频,你调到前几天那个。”
展鹏瞥了一眼电脑,发现上面共有六个监视画面,便知道网吧安装了六个摄像头,出了门外和吧台各一个外,其余的四个显示的都是室内的画面。
可能是张超已经查过一遍监控的缘故,网管的操作很熟练,很快,门外、吧台、一个室内的画面陆续被放大,网管陆续按下暂停键。
门外的监控画面显示,一个穿着t恤衫的青年人向网吧走来;吧台的监视画面拍到的是青年办理手续的情形;另一个室内的画面则是从侧后方拍过去的,镜头有些远,但能依稀看到刚才的那个青年已经坐到电脑前,似乎正在开机。
“你把吧台这个放大。”展鹏开口了。
网管把吧台的视频放大,画面占据了整个屏幕,青年的面孔清晰可辨。
“长得还挺精神嘛。”展鹏咧咧嘴,揶揄着,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王长虎的长相。
“哼,活着的是挺精神的,你可没想到,我看到时他是啥模样。”张超不以为然地撅撅嘴,他的话让杨毅暗自好笑。
展鹏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他把目光移到画面右上角显示的时间,那是事发当日下午两点二十三分。
张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在一旁附和道,“他是下午两点多进来的。”
“嗯。”展鹏点了点头,思忖一下说,“看屋里的那张。”
网管又把室内的那幅画面放大,歪着头盯了半天,问网管,“能看清他在上哪个网站吗?”
“视频够呛,离得有点儿远。”网管说,“不过查电脑的日志应该能查出来,网管系统也可以。”
“我知道了。”展鹏顿了顿,指着屏幕说,“再调他离开的。”
网管又是一番操作,调出几幅画面,视频显示,他离开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十九分。
“呆了两小时左右。”张超说。
“他这算短的,”网管插话说,“他挺爱来上网的,一般每次过来,怎么着都得呆四五个小时。”
“是这样吗?”展鹏看向老板。
“差不多吧,反正我赶上过几回,”老板小心地回答着,冲着网管扬了扬头,“他们知道得清楚。”
展鹏缓缓点头,问身旁的张超,“他是什么职业?在网吧混这么长时间,难道不上班吗?”
“他好像真没什么正经职业,”张超笑了笑,“据居委会讲,当年他父母出车祸身亡,他好像刚刚高中毕业,居委会帮着联系了一个汽修厂的工作,但好像就去了一年多吧,之后就不去了,反正至少邻居们都不清楚他靠什么养活自己。”
“家里看着怎么样?”展鹏又问。
“挺一般的,偏下吧。”
“怪不得没电脑。”展鹏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大概那一天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张超接过话来。
“嗯,文峰他们应该能查清他来去的方向。”
“我们大概看了一下,”张超做了个手势,网管又调出门外的监控画面,“他从西边来,出去又往西边走了,估计就是他家的方向。”
“反正文峰他们手里监控多,让他们接力看一下,”展鹏扯了扯嘴角,“我估计他们也在还原他当天的轨迹。”
“行,我跟张文峰特别强调一下。”张超一口应承下来。
“看另一天。”展鹏说。
网管配合操作着,张超在一旁解释道,“这个是事发前十一天。”
展鹏盯着监控上的时间,下意识地问,“那天是星期五?”
“对,星期五。”
展鹏摇了摇头,冲着杨毅竖起两根手指,杨毅一愣,随即明白,展鹏指的是两天后公园案案发。
根据视频监控的内容,王长虎于当天下午一时五十三分进入网吧,下午四点三十九分离开,在网吧上网超过两个半小时。
“重点来了啊。”张超冷哼一声。
网管看了一眼张超,又开始操作,默契得都让杨毅觉得有些意外。视频中,一个清瘦的青年于两点零七分进入网吧,在吧台处短暂停留,随即离开。
展鹏和杨毅把视线都投向电脑屏幕,长久地端详着那个青年,青年的面孔很清晰,神色淡然,左嘴角稍稍向上斜。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当时问我网吧怎么收费。”网管说。
展鹏长舒一口气,瞟了瞟老板问道,“能抽烟吗?”
“抽吧,没事儿。”老板挤出一丝笑容。
张超发了圈烟,又帮大家点燃。展鹏抽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对网管说,“第一次?那——”
“后来他又来了。”网管一阵忙活,又调出了稍晚的监控画面。
王长虎离开网吧四分钟后,青年第二次进入网吧,这一次,他爽快地交了押金,并特别指定要坐王长虎坐过的位置。上网二十七分钟后,他结账离开。
展鹏皱了皱眉,凝神思索片刻,看向网管,“你再调出他第一次进来的视频,这次看连续的。”
网管依言操作,屏幕上,青年推门而入,向吧台里询问着什么,然后转身离开,期间,他有意无意回了两次头。
展鹏冲着老板努努嘴,说,“你站到那个位置。”
老板狐疑地站在吧台前。
“你回回头,再转身,看看能不能看清最里边那个位置。”展鹏伸手指向王长虎坐过的地方。
老板做了一遍,讪笑着说,“我是能看清,熟嘛。”
展鹏对杨毅说,“你再试一遍。”
杨毅走到吧台外,转身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没说什么,缓缓点头。
“他在观察王长虎的位置。”张超心领神会。
老板和网管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就仿佛他们做错了什么事儿。
展鹏吐出一口烟,说道,“看看他的身份信息。”
网管调出了另一个页面,查询一下,一张身份证出现在屏幕上。
“张传龙。”展鹏俯下身去,一边念叨着上面的名字,一边仔细观看其他信息。身份证显示,张传龙的户籍在海淀区,时年二十七岁。
展鹏直起身子,和张超交换了个目光,眼角颤了颤,“立即,马上,打电话让文峰过来,让他把技术处的人也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