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黑衣人跪倒在地。
这下,可让秦忆几人激动不已。
原本还趾高气扬、口口声声要取他们性命的黑衣人,如今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秦忆看到,黑衣人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一个才及弱冠的少年,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早知道刚才就不紧张兮兮了,有江兄在此,这些人不够看的。”
岳清池想到自己刚才的惊慌,不禁有些汗颜。
不只岳清池如此作想,其他几人亦是同样的想法。
秦昱收起了右手,拉起袖子遮住了袖箭,口中振振有词。
“早知道江兄如此威猛,我这袖箭就不露出来了。身手不够,只能靠这些撑撑场面。呀!还有几个漏网之鱼。江兄,这几个人就交给小弟吧。我和秦兄、岳兄,人手一个,剁了他们。这个领头羊留着,严刑逼供一番,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犯到咱们头上。”
江怀并不理会秦昱,只是转身,一双凛冽的眸子依次扫过还未倒下的那几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望着江怀的表情就像是见鬼了一般。
刚才的厮杀还历历在目,他们只觉得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人。
这些人眼中的恐惧江怀看得分明。
他有些茫然地又看了秦忆一眼。
而后,他的视线越过秦忆,定格在楚令文身上。
一时间,几人皆有些不知所措,楚令文更是直接垂下了眼睑。
秦忆暗自着急,不住地给江怀使眼色。没看到岳清池的脸都绿了吗?人家师兄还在此呢。
江怀,你收敛一下行不行?
秦昱乐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着岳清池不住挤眉弄眼,看他的口型,像是在说“恭喜恭喜”。
岳清池简直要凌乱了,这个时机,江怀这样,合适吗?
“江怀,小心。”
秦忆扑了上来。
原来那几个黑衣人见江怀一副入定了的样子,杀心又起。
他们本就离江怀不远,手中长剑眼看着就要戳到江怀身上了。
江怀对着秦忆微微一笑,连头都未回,几把小小的飞刀已经脱手而出……
“呲呲呲”声不绝于耳,足足六声,是利器刺入皮肉的声响。
六个黑衣人如同被定住般立着。
而后,同时倒地,再无生机。
秦忆扑到了江怀面前,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个混蛋,臭小子,你脑子锈掉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这些黑衣人还在你身后呢,你出什么岔子。平日里一本正经,这会儿看什么看?”
越说越气,情急关头,这手飞刀绝技也亮了出来。
秦忆满肚子的气,他突然单手拎起了硕果仅存的那个领头的黑衣人。
“砰”的一声,就将黑衣人重重打倒在地。
“说,你们是什么人?和我们有何冤仇。”
鲜血顺着黑衣人的嘴角往下流,这人倒也硬气,视死如归,一言不发。
秦忆突然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撬开了黑衣人的嘴,仔细检查一番,里面果然夹着一枚小小的毒药。
若是咬碎,当即就得毙命。
“啪”的一声,秦忆直接劈晕了这人。
“先留他一命,到天亮后交给听风堂的人。”
“秦兄,这些人会不会是那谁派来的?”
岳清池指了指华京的风向,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倒是秦昱缓缓摇了摇头,“不像是他的做派,若是他,这些人不该如此不堪一击的”。
“不堪一击,世子看清楚了吗?这些人实力不弱的,只是江兄实在厉害。江兄,你那是什么剑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看到,实在是妙啊!”
“没什么,随便使的。”
江怀简单地撂下几个字,又重新回到大树下,靠着树歇息。
此刻,他的心里极不平静!
刚才的剑法,严格来说已经不是追风十三剑了,而是在追风十三剑的基础上,又加上对翩若凌风掌的领悟,使出的全新的剑法。
当时的自己一腔悲愤与孤勇,身体爆发出了极大的潜力,手上的剑招也威力十足。
而今,若让他再来一次,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江怀就静静地靠着大树,好像有一层压抑与沉寂的迷雾将他团团包围。
这样的江怀看得秦忆心头一跳,他也跟着伤感起来。
雨,依旧下个不停……
空气中的弥漫的水汽越来越浓,那股刺鼻的血腥气渐渐淡了。
秦忆走到江怀身侧蹲下,伸出手像幼时那样摸摸他的额头。
“是不是累了?折腾了大半夜,等天亮了,咱们翻过这座山,就好好歇息一番。”
“把这些人都处理了,扔到山谷里,我不想看到他们。”
“好,你歇着,我们处理。令文,你照应一下他。”
交代了楚令文一句,秦忆当先扛起一个人,往前方山谷中走去。
岳清池和秦昱对视了一眼,有样学样,也扛起黑衣人往山谷里去了。
“我去看看他们。”
万灵儿一溜烟地跑了。
转眼间,大树下,只剩下了江怀和楚令文。
“江兄,你没事吧?”
楚令文小心翼翼地踱到了江怀身侧,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天知道,楚令文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刚才的江兄实在可怕,像个杀神般,手下锋利得让人心头发凉。
他还定定地看着自己,那个眼神,让楚令文有些畏惧。
江怀抬头看了楚令文一眼。
楚令文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可她眼底的忐忑之色还是被江怀捕捉到了。
是吓到她了吗?
“令文,你不要害怕,没事了。”
江怀的语气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温和。
有楚令文在他身侧,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身上的寒意好像也开始消散了……
“令文,有我在,那些人就到不了你的……和灵儿的身前。”
江怀话中的停顿,楚令文自然听得分明。
她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本就不安的心又开始剧烈动荡起来。
一颗心被江怀的一句话搞得七上八下。
楚令文心中的波动江怀自然不知,因为他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怀儿,等你长大了想要个什么样的妻子?江湖里的好姑娘很多,我的怀儿也很好。”
“怀儿,为父心里,世上最好的女子就是你的母亲。以后,怀儿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最好的女子。”
“怀儿,你年纪轻轻的,却整日不言不语,老气横秋。若是你母亲知道你长成了这么个闷性子,定是要怪我咯。等到了那边,见了你母亲,为父必定得为自己分辩两句。”
父亲,如今的你应该见到母亲了吧!
父亲,您就告诉母亲,怀儿的性子真的是天生的,有的人喜欢说话,整日里喋喋不休,就算一个人也能絮叨许久,比如秦忆。有的人就是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就像孩儿。
父亲,怀儿已变成了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怀儿,会为你们报仇的。
怀儿,会记住父亲的教诲,好好地活着。
父亲,您和母亲等着怀儿。
人生几十载,匆匆而过,等怀儿见了你们,一定说上好多好多的话,给你们讲讲怀儿这些年的见闻。
你们放心,不说上三天三夜,怀儿绝不会停……
“江兄,江兄,你怎么了?”
楚令文摇了摇江怀的手臂,江怀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幕,正巧被秦忆几人看个正着。
“岳兄,江少主人长得好,武艺更是非同凡响,想来,江少主若是有意的话,那武陵派的少掌门就不够看了啊。我看叔父也对江少主赞赏有加,想来也是乐见其成的。岳兄,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会是……你不会是对楚世妹……”
见秦昱越说越不像话,八卦的跟个市井妇人似的,浑身上下再也不见一丝矜贵之气,岳清池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是那个风姿卓越的昭王世子吗?
“你胡说什么?令文是我师妹,跟亲妹妹一样,收起你的龌龊想法。令文的终身大事,我师父自有主张,轮不到他人置喙。”
岳清池的声音不小,再加上这会儿雨势弱了很多,他的话自然也被江怀听到了。
这些话,是对秦昱说的,更是让江怀听的。
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
见几人回来,满地除了被秦忆打晕的领头的黑衣人,其他黑衣人再也不见,江怀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看着几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天亮后,咱们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