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连云山上,秦忆顾不上与多日未见的兄弟们寒暄,急忙拉着江怀去了后山。
还是那块被钟离无间站过的石头,二人立在巨大的石块上,凝望着远方。
“你看到这些人身上的记号了吧!怎么想的?”
秦忆回忆起他看到火焰标志时的震惊。
这个火焰,分明就代表着秦焰。
江怀本就怀疑秦焰,若再因为这个,疑上加疑,乱了分寸那就不妙了。
看到秦忆面上的忧色,江怀心头一暖,原本一直堵在心口的郁气也缓缓地散了不少。
可他还是沉默了。
江怀想到自己看到火焰标志时心里的骤然怒气,以及随之而来的不留情面的杀戮。一个个倒地的黑袍人渐渐地让他的眼睛越来越红……
过了好一会儿,江怀拍了拍秦忆的肩膀,秦忆的担忧他心知肚明。
无非是怕自己会不管不顾地针对秦焰,做出影响大局之事。
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秦忆,那些人是来误导咱们的。纵然秦焰不是什么好人,但真的想杀咱们,有的是机会。派这些人来的背后之人,我猜应该是秦忆的对头,十分明显的借刀杀人罢了。”
江怀的话让秦忆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秦焰的对头,还能是谁呢?
一个十分令人厌恶的名字呼之欲出。
“你也想到了?只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像,实在太明显了。”
江怀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心中清楚,秦忆最先怀疑的人一定是秦曜,这也是他下意识想到的最可疑的人。
可再仔细思量一番,又不像是秦曜做事的风格。
秦曜诡异、霸道、张狂,心思异于常人,就算是想嫁祸给秦焰,手段也该更高明些才对。
会不会又是他手下的什么人瞒着他做的?
想了想,江怀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其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胆大妄为,秦曜这个太子也太窝囊了,可秦曜分明不是如此的。
“会不会是秦曜故意如此,他知道这些人杀不了咱们,就是想恶心咱们一番,也算是往秦焰头上泼了一盆脏水,谁知道他心中会怎么想,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也有可能是秦焰别的对头,北秦朝堂一定暗藏汹涌波涛。”
秦忆说的不无道理。
总之,这些人应该不是秦焰派来的。这一点,他们是明确的。
二人又在这里站了许久,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心中总是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些许郁闷。
“少主、秦堂主。”
司徒景的出现打破了有些静谧的氛围。
江怀和秦忆回过头来,只看到司徒景一人。
司徒景就站在离他们很有些距离的地方,能瞧见,但应该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很有分寸的通透之人。
“是你啊,司徒,叫什么堂主,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兄弟,叫我秦忆就好。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啊。此处景致极好,正适合谈天说地。”
秦忆满脸笑容地朝司徒景招手。
司徒景实在是个识趣的人。
他立刻两步并作三步,走到了二人身侧,又在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样既能顺利交谈,又显示了尊卑。
就算同为堂主,秦忆也是比他们这几个堂主更有脸面的。
灵隐宫发生的一切,司徒景早已经都知道了。
该说雷铮什么才好呢?
是被人蛊惑,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或是被猪油蒙了心?
灵隐宫一向以强者为尊,这不假,可向来最强的人都是他们姓江的一脉传下来的。
两百年了,每一代皆是如此,姓江的天生就是来带领灵隐宫的,姓江的天生练武就是比他们这些人厉害得多。
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纵然如今的少主有个好歹,不是还有一个秦忆吗。
那可是宫主的义子,是宫主自小带在身侧亲自教养出来的,跟亲生的儿子有什么分别。
江怀若真的不行,不用多想,那也该是秦忆。
可最该有想法的秦忆偏偏一门心思只为了江怀,这两个人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外人,哪有机会。
这些想法,一瞬之间就在司徒景的脑海中闪了过去。
司徒景像往常一样在江怀面前恭恭敬敬。
他三言两语就交代好了夏侯奇来信的事。
灵隐宫四大护法,只剩其三了。
捡回一条命的林四方还病歪歪地躺在床榻上,没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
夏侯奇和燕赤眉商议了一番,决定只燕赤眉一人重返连云山,作为护法镇守在此。而夏侯奇,则留在苍墨高原,看护好这份传了多年的祖宗基业。
“大护法和二护法为了咱们灵隐宫,可真是殚精竭虑,这又重新分工了。以后大护法在苍墨高原,二护法在连云山,两个地方都会十分稳固的。
少主,他日,咱们灵隐宫完成祖训,大护法、二护法居功至伟啊。还有司徒,这些日子咱们都不在连云山,上上下下全靠司徒撑着。”
秦忆边说边瞄了一眼司徒景。
只见司徒景和他一样,面上的激动、赞叹、敬佩等种种情绪,一样不少。
比他还加一等的是,司徒景眼中好像隐隐还闪着泪花。
秦忆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司徒堂主可真是个妙人儿,以前的他不显山不露水,在几位堂主中像是个隐身人。可恰恰是这样,人家始终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殷若明去了北地,那是要出大力气的。司徒景跟着燕赤眉镇守连云山,这任务可是轻多了,也在少主面前卖了个好,以后论功行赏也少不了他。
秦忆的一番话让司徒景也踏实了不少。
很多时候,秦忆的话就是少主的意思。
他这些年,说得好听是不争不抢,说得难听那不就是在观望吗。
如今,形势明了,生怕此时表露忠心会被少主嫌弃。
可秦忆的话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少主是做大事的人,才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呢。好好做事,做好该做的,好处少不了。
秦忆和司徒景的这一番暗暗“交锋”,江怀乐得在一旁看戏,对司徒景的态度十分满意。
眼看二人的火候差不多了,该他这个少主“粉墨登场”了。
只见江怀看着司徒景的目光分外亲和,一双眸子中全是欣赏和鼓励。
“司徒堂主的功劳,我心中是明白的。我和秦忆在此休整一日,就要启程去华京了。二护法想来还要有些日子才能回来,此间要继续靠司徒堂主了。”
“少主之命,莫不敢从。少主,司徒家历代深受灵隐宫大恩,司徒景必当为灵隐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表露完忠心后,司徒景有意再显现一下自己不为人知的小能耐。
“少主,您和秦兄可闻到了你们身上的味道。不敢瞒少主,属下别的能耐不说,一个鼻子倒是灵敏。刚才在山脚下,血腥气太重,属下不能肯定,可这一会儿,属下分明闻到了你们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气味。极淡极淡的甜腻,像是在吸引什么东西似的。”
听到司徒景如此说,江怀和秦忆忍不住变了脸色,尤其是秦忆。
他自诩在万毒老祖的指教下对很多药物都有研究,一个入了门的医者,一定有一个灵敏的鼻子。可他什么都没有闻到啊。
秦忆忍不住抬起手臂,深吸一口气凑到鼻子处,可依旧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啊。
江怀看了眼秦忆,又看了眼司徒景。
这个时候,司徒景不会故意说这种谎话的。
看来,这一定是一种很不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