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来到了这山间茅屋,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天地。
这里,与华京,实在天差地别。
江怀和秦忆走进了村子,第一户人家就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茅屋门前,秦忆突然拍了拍手,足足三下。
下一秒,门从里面打开了,探出一个黑黑的毛茸茸的头颅。
江怀定睛一看,这人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着十分机灵,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住地在他和秦忆身上来回打量,眼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天真。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这少年终于将木门完全打开了。
江怀这才看清少年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山野村民”,再细看他的一双手,自小因为干活而磨出的厚厚的茧子分外醒目,任谁来看,都觉得这就是一个机灵又普通的山间少年。
“秦堂主,属下知道是你。”
这少年看着秦忆喜滋滋地道。
“风大哥他们说,秦堂主会来这边,知道堂主要来,属下真是激动得睡不着觉了。风大哥仔细描述了堂主的长相,属下不会认错的,你就是堂主。风大哥只说了堂主会来,您旁边的这位……”
少年拉长了语调,可脸上的神情分明更激动了。
他可不傻,早就听说他们听风堂主与少主自小一同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跟着秦堂主一同过来的,一定就是他们的少主了。
“少……少主……主,想不到,我二愣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少主。少主、堂主,看着都很年轻,比风大哥他们好看多了。风大哥他们进山打猎了,一会儿便回来。少主、堂主,快请进、快请进。”
这位叫作二愣子的少年,只顾着激动了,差点忘了请人进来。
江怀和秦忆进了茅屋,屋内摆设就是农家应有的样子,但居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极干净爽利之人。
有些破旧也有些粗劣的木桌子、木椅子被擦得一尘不染。桌子上还摆放着待客用的最普通的大白瓷碗。
二愣子立刻倒了两碗白水,有些不好意思:“少主、堂主,山野人家,不习惯喝茶,这是属下早上才烧好的水,都是从山中打来的清泉水,二位请喝水。”
江怀和秦忆一人端起一个大瓷碗,“咕咚咕咚”地将水喝了个精光。
这山泉水,喝着既清甜又解渴。
二愣子一看少主和堂主如此给面子,整个人高兴地只差手舞足蹈了。
“少主、堂主,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迎迎风大哥。”
说着,少年欢快地如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江怀站起身来,不住地打量茅屋。
他们所在的屋子应该是这所茅屋的堂屋,左右还有两间屋子。这两间屋子并没有门,只是用灰色的帘子挡着。
客随主便,毕竟是头一次来这边,江怀和秦忆十分规矩地只在堂屋待着,安安静静地等着风大哥他们回来。
二愣子出去没多久,江怀和秦忆远远地就听到了声响,有人回来了。
不一会儿,两个身穿黑色麻衫的高壮男子走了进来。
其中,方脸阔嘴的大汉兴冲冲地道:“少主、堂主,见到你们可真高兴啊!”
秦忆亦笑道:“阿风,好久不见。”
原来这男子就是二愣子口中的风大哥。
另一个圆脸眼睛有些狭长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把揽住了秦忆。
“堂主,上次只阿风一个人回了苍墨高原,属下并未回去,可真是惦记你啊。”
这男子放开了秦忆,又与阿风一道恭恭敬敬地给江怀见礼。
“见过少主。”
铿锵有力之声,令人闻之振奋!
“阿宝,我也很多年不曾见你了,你和阿风在这里过得可好?这二愣子,怎么取这么个名字?之前你说张大叔留下一个孩子,就是这二愣子吧。”
秦忆一边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一边叹了口气。
阿风、阿宝、张大叔等都是听风堂的人,只是,张大叔,已经不在了。
听到秦忆说起张大叔,二愣子立刻说道:
“堂主,张大奎就是我爹。堂主不必伤感,我爹年事已高,走的时候还讲了个笑话逗大家伙笑呢。这里虽只是个偏僻的村子,但是我们在这里生活得挺好,偶尔也会到华京城里潇洒潇洒。
少主、堂主,别看这个村子不打眼儿,但是咱们这里很不一样啊。一会儿让风大哥、宝大哥带你们去看看,保准让你们大吃一惊。你们看现在这屋子,是不是就是一般的茅屋?其实你们见到的未必就是它真实的样子,它里面……”
二愣子本就是个话稠的,这会儿看到少主和堂主,更是抑制不住激动之情,只想多跟他们说说话。
阿风一把将二愣子扯到了门口,“打住打住,二愣子,你看好门,我和阿宝带着少主下去,机灵点儿”。
江怀和秦忆早就猜到,这里一定别有洞天。
可只这三间茅屋,能做什么?
二人跟着阿风和阿宝进了左边的屋子,里面只放着两张木榻,还有靠墙的大木柜。
阿宝当先一步,打开了木柜,里面只放着几件换洗的衣衫,看着并没有什么稀奇。
秦忆上前一步,敲了敲木柜的背板和底板,皆是实心的。
阿宝笑而不语,只轻轻握了两下木柜的把手。
不一会儿,木柜底板缓缓从中间打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小洞,里面有些暗,但依然能看出是往下走的台阶。
阿风解释道:“少主、堂主,这个机关是听雪堂的弟兄们帮我们搞的,密道还有密室也是他们挖的。这群人确实有两下子,不过也要了我们不少银子呢。机关就在木柜的把手处,需要用巧力才能打开。这柜子底板下面是可移动的大理石块,坚硬异常,所以,一般人轻易不会发现这密道。”
说着,阿风和阿宝就依次顺着台阶往下走,秦忆紧随其后。
江怀沿着台阶往下走,发现台阶表面被砌得十分平整,两侧的石壁摸起来也分外光滑。
江怀暗暗在心中数了数,足足下了九九八十一节台阶,才停了下来。
越往下,反而越明亮,方方正正的密室里,四面石壁上都嵌了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密室照得亮如白昼。
这间密室看起来并不大,就是寻常卧房的大小。
除了石壁上的夜明珠,整个密室里空荡荡的,再无一物。
江怀敲了敲离自己最近的石壁,并没有空洞的声音传来,“没有人会想到,这密室里还套着密室”。
这听雪堂的人,可真是厉害。
听到江怀的感慨,阿风也很是赞同地点头:“少主,听雪堂的兄弟们的确有几把刷子,咱们听风堂的银子花得不冤枉。这里还有两间密室。一间关着从中州送来的人,一间是您和堂主救下的黑衣女人。您想先去哪一间密室?”
“不急,我先看一下。”
江怀实在好奇,就这么一间不大的密室里还藏着两间密室,他很想知道该从哪里进入。
秦忆也是如此。
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知道这里别有洞天,可怎么个巧妙法,还未参透。
二人一人守着一面石壁,又是仔细查看,又是不住敲打。很快,四面的石壁都被他们细细查探过了,二人也没有发现入口。
江怀突然抬头看向那几颗夜明珠,问道:“机关可是藏在夜明珠中?”
阿风和阿宝笑着摇摇头。
秦忆突然跳了一跳,指着脚下的石板问:“可是在这下面?”
阿风和阿宝亦是笑着摇头。
笑过之后,阿宝忍不住道:“少主、堂主,这里交给我们的时候,我和阿风也像你们似的,找了又找、看了又看,结果一无所获。你们再想想,密室会建在哪里?”
江怀抬头向上望了望,难不成在头顶上。
假若真的在头顶上,这里也没有梯子之类的工具,还凭空飞上去不成。
“江怀,听雪堂有一本奇书,舒庆之恨不得每夜都抱着这本书睡觉。听雪堂的人数虽然不多,可个个都算得上是能工巧匠,还鸡贼得很。他们总能出其不意,我们再想想。”
出其不意!
茅屋下面有个密室,密室里还嵌着夜明珠,这已经很出人意料了,比这还出其不意,会不会,那两间密室就不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