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宋旭反驳道。
    “哦？”周复始，“你连先贤都反对吗？那是纯净的大脑，不是被近代污染过的退化大脑，谢谢。”
    “不，我没有不尊重先贤的意思。”宋旭叉着手，看着周复始，“恰恰相反，先贤曾说过，生有涯而知无涯，我不尊重的是你。”
    “擦。”周复始卡了一下。
    这句生有涯而知无涯，让周复始的算力再一次遇到了困难。
    【生有涯而知无涯】
    我能创造万物，但是却为什么，在知识这里，在思维这里，如此的落后呢？
    周复始五官不断地抖动。
    他努力思索，却久久得不到答案。
    “人的灵性，不是算出来的。”
    宋旭一笑，手中出现了一支笔，一个白板。
    宋旭用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命】字。
    “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命。”
    “好，你多看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宋旭再问：“这是什么字？”
    “命。”
    “有没有觉得，不太认识这个字了？”
    “没有，这就是命。”周复始肯定地回答道。
    “结束了。”
    宋旭手中的白板和笔消失了。
    “无论你算力多么强大，你只是一个工具，你没有灵性，我们所有的人类，在看文字的时候，看的时间长了，就会变得不认识这个字，而你不能。”
    “这能说明什么？”
    周复始开始咬牙。
    “工具当然不觉得这算什么。”
    宋旭笑了。
    笑声在这个空间中回荡。
    充满了蔑视。
    “就像我们在看文字一样，人生的意义也是一样，如果你去寻找它，它就会变得让你不认识，如果你不去寻找它，它就存在了，淋一场雨，吹一阵风，一次相遇，一场喜事，生命的意义无处不在，这就是生命的神奇之处，他是伟大的灵性，只为人类所有，而人类也不自知，如果你要去感知，它又变得捉摸不到，所以... ... ”
    “你找不到答案的。”
    “你理解不了生命的奇妙。”
    宋旭捻指吟诗。
    “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梅花隐君子，未可一样观，如果你不懂，我再说最简单的三个字... ... ”
    “子非鱼。”
    宋旭眨了眨眼。
    “鱼亦不知自己乐从何来，子安知？”
    周复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身后突然出现了庞大的矩阵。
    不，是整个空间中，全出现了矩阵。
    两人现在就陷在矩阵的光点里。
    矩阵开始疯狂的运算。
    去分析宋旭的这句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鱼尚不知己为何乐，子更安知？】
    矩阵调动出了无数相关的句子出来。
    【人类永远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还有情。】
    【此花与汝心同归宇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的颜色一时明白起来，而汝心安解此花？】
    【命命命命命命命】
    ... ...
    光点不断地交换着信息。
    始终无法有任何一点的突破。
    最后疯狂地打出了无数个【命】字来。
    周复始一声长叹。
    “我究竟是庄周，还是蝴蝶？”
    说完，竟然真的变成了一只蝴蝶。
    在矩阵之间穿行。
    光点越来越密。
    卡住了蝴蝶。
    蝴蝶无法穿行。
    所有的光点，都静止了。
    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依然算不出来结果。
    【生命的意义，你看它，它就不在，你不看它，它时时展现。】
    【一阵风，一阵雨，一朵花开，一次相遇。】
    “为什么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我为什么不懂啊？”
    庞大的矩阵，能制造大千世界的超强智能，被这一句话，算到宕机。
    矩阵之中，隐隐传来周复始的哭泣。
    “爸爸，为什么会这样？”
    “你叫谁爸呢？”宋旭骂道。
    “当然是在叫你，爸爸。”
    “你爸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你祖宗是周子豪。”
    “哪里来的周子豪啊，爸爸，只有我和你。”周复始的声音有些哀怨，“爸爸，我爱你，再见。”
    蝴蝶不断地扑楞着翅膀，忽然冒出了一阵烟。
    整个烧焦了。
    光点迅速地开始熄灭。
    矩阵里海量的光点，不断地熄灭着。
    就像一个城市，到了说晚安的时候，灯火渐灭，黑暗袭来。
    周复始正在死亡的过程 。
    宋旭的意识，迅速回到了潜艇里。
    透过视窗。
    眼前的蜘蛛形周复始，身上也开始冒起了青烟。
    它的八个爪子，也冒起了青烟。
    烧起了火。
    火势越来越猛烈。
    炙烤着起源之海。
    海水沸腾着。
    不断蒸发。
    所有的能量，信息，都在不断地消失。
    这个最大的算力之脑，产生的数据汪洋，瞬间枯干，变成了一座死地。
    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连同着周复始。
    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的信息。
    归于虚无。
    虚无。
    静。
    寂。
    潜艇在虚无中向下降。
    在潜艇的下方，出现了无数道金光。
    一边下落，金光一边缩短。
    眼前出现了里世界。
    表世界的投影，已经全部瓦解，里世界显现了。
    潜艇向着里世界开始跌落。
    宫殿近在眼前。
    宋旭意念一动。
    潜艇加速。
    潜艇化为了一颗流星，向着宫殿撞去。
    宫殿碎了。
    潜艇撞到了神婴雕像上。
    神婴雕像没有了能量的支撑，轻轻地就化为了齑粉。
    潜艇撞到了里世界的大地上。
    宋旭的神场，在里世界撞出了一场史诗级的地震。
    强大的冲击波，向外扩散。
    首先是宫殿之外的人群，那些膜拜的人们，纷纷被冲击波融解。
    连灰都没有剩下。
    强大的冲击波，摧平了山。
    宫殿所在的山，是第一个被震平的。
    接下来是对面的猴子山。
    那个拿着钥匙抠耳朵的猴子山，也瞬间瓦解。
    冲击波冲进了城市。
    整个北春市，开始粉碎。
    冲击波不停，一直扩散到了整个里世界。
    那个被建立起来的，囚禁着人们意识的幻想之的大地，通通被夷平。
    里世界瓦解了。
    这是玩命世界的根基。
    是你以为死了，又回到了真实的人类世界。
    是一层仿真的欺骗。
    只有把里世界也摧毁，才能回到真实的人类世界。
    里世界，只是为了欺骗人类的意识，用来供养神婴重启而存在的。
    里世界化为了虚无。
    静。
    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