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南不动声色,他在暗暗观察小安,不过他没看出来小安怎么出的老千,但是要说他没出老千,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怎么可能把把赢,而且赢的方式五花八门,他是彻底叹服了,并暗自庆幸,若不是当初攀上了小安,就凭小安这手出神入化的赌技,若被对手请了去,自己只怕骨头渣子都不剩,更别说他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了。
方局长的惊喜已经变成感慨了,这董天南真他妈的有眼光,从哪里结识了这个活财神,别看年纪小,可一身本领简直逆天,这哪是运气的事啊,就是赌技高明,不服不行,有空真的巴结巴结他,让他教两手,有这手赌技术那不等于家里开了金矿,比这个警察局长都令人眼热,当警察局长总有下台的时候,而这赌技可以跟自己一辈子。
姚老板第一个听牌,听的还很好,三六九万加九条。姚老板暗自得意,这一把非得胡不可,虽然三个花,就是自摸一家才四十,但是蚂蚱腿也是肉,总比一个劲输强,这样输下去,回家不被老婆骂才怪。
看姚老板听牌,小安也敲了,听的不好,夹三万。
姚老板摸着像万,激动得他他牌猛一拍,结果却是二万,懊恼的他一个劲拍自己的左手面。
姚老板的动作引来赵老板和位寒一阵数落,赵老板生气地说:“好歹也是老板,咋这样,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
姚老板尴尬地一笑,在座的除了这个少年,所有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方局长就不说了,握有生杀大权,剩下三个老板哪个都比他的腰粗,所以,赵老板一说,他就不吭声了,自己确实鲁莽了。
听三六九万加九条的没胡,听单夹的却胡了,小安笑眯眯地摸着牌,然后把牌往桌上一放,说道:“单夹三万,胡了,十个花,清一色,一家四百。”
姚老板目瞪口呆,他看了又看,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四头牌没听来,却让少年的单夹三万胡了,这肯定有猫腻,姚老板断定,可是,他却无法说出口,因为输的又不是他自己,另外两家也一起输,人家没说话,自己贸然说人家出老千,他还没这么傻。
方局长简直乐疯了,这小安的手气也太好了,连坐三庄,三庄赢了小三千,这样玩法,不要一夜,半夜就能成富翁。方局长的毒瘾又上来了,他碰碰小安道:“你喝口茶休息一下,我摸两把。”
小安笑笑,起身让了位子。起身的时候小安看了董天南一眼,然后端起了茶,慢慢呷了一口。
小安的一瞥董天南懂,意思这样行吧,什么时候张口不要我说了吧。董天南给小安续了一点开水,轻声说道:“再等等。”
真是奇怪的很,方局长接过来一把没赢,三把输了两把大的一把小的。这结果让方局长很是郁闷,举着自己肥硕的手掌反正看了足足十秒,嘴里念叨着:“他妈的,真是邪了门了,怎么到我运气就下去了。”
方局长的话引来一阵哄笑,笑声中姚老板的嗓门最大,方局长把那个少年替换下去之后,三把他赢了一把大的一把小的,而且还都是方局长放的炮,由此他断定,这少年一定出了老千,而且手法高明。令他奇怪的是对方这么小的年纪,咋就会有如此厉害的老千手法,真的是活见鬼了,他玩麻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
第四把,方局长拿了副好牌,就在他以为否极泰来百分百胡牌时,赵老板胡了,这让方局长懊恼之余猛然醒悟,这哪是运气的事啊,根本就是技术的原因。一念至此,他把麻将一推,对小安道:“我去打个电话,你先替我玩两把。”
方局长如此一说,姚老板不愿意了,这个少年的赌术他是领教过了,对方十赌十赢。对方十赌十输,那自己就等于给人家送钱,若是平常送钱,人家会感激,最不济也能记着你的好,但是赌博就不一样了,你输再多没人感激,只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凭本事赢的,凭什么感激你,记你的好。
“我又不是不玩了,就打个电话。”方局长说道,然后又对位寒说:“你这朋友性子急啊,是不是不经常出来玩?”
位寒正嫌姚老板没给他壮面子,如今方局长这么一说,位寒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强忍着怒气说:“老姚,别大呼小叫的,既然出来玩了就开心一些,别怕,我给你兜底可以吧。”
姚老板脸一红,然后说道:“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老是换人不好,要么咱们也换换风向?”
小安没意见,换就换,怎么换怎么赢,这点把握没有那怎么赢的天下第二的葛老怪。小安没说赢葛老怪的事,怕吓着他们,别看都是老板,十万块也不是小数目,未必都能拿得出来。
因为心里惦记着陶二香的安危,小安决定快刀斩乱麻,赶紧把那三家的钱赢光,这样的话方局长就不留恋牌桌,董天南就有机会张口求人了。
第一把小安赢了个小的,先把庄家抢过来再说,虽然别人坐庄他也能出老千,可毕竟不如自己坐庄出老千方便,赢钱也多。
被夺了庄家的姚老板又不服气了,嘴里骂骂咧咧,声音不大,却很惹人烦,赵老板敲着麻将怼他:“姚老板,能玩就玩,不能玩一边喝茶去,跟一个小孩置气,也不怕丢你身份,你说是不是位老板。”
位寒尴尬一笑,心里却在想,这个老姚今天咋地了,失心疯了还是输急了,不是跟他说了么,他给兜底,咋还喋喋不休,像个怨妇。
做了庄家,小安第一把就胡了个杠后,这一把就是四百,明知道有人兜底,姚老板还是不干了,他把牌一推,愤愤地说道:“这手太臭,不玩了。”
位寒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说道:“老姚,坐下,听哥哥一句劝,又不是没钱了,这个时候走不是扫大家的兴么,来时我怎么跟你说的?忘了?”
姚老板一拍脑袋,然后尴尬地一笑,说道:“你瞧我这脑子,猪脑子,玩,玩,开心玩。”
董天南不动声色起身出去了,没一会跟着方局长一起进来了,只见他一努嘴,身后跟着的大三虎就把托盘里的筹码挨个摆在了四个人的面前。众人看去都迷惑不解,因为那筹码一个一百,这一人面前足足有五十枚,那就是说每人五千。每人五千,这可不是小数目,饶是他们三个都是老板,也觉得这就是豪赌了。
董天南笑笑,挥退了大三虎,然后说道:“这是董某的一点心意,大家尽情玩。”
位寒悚然一惊,这董老板可是大手笔,一下子两万就出去了,人家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什么叫大老板,这才是,相比自己三个,尤其是老姚,在人家面前,充其量只是个小虾米。
方局长拍拍小安的肩膀,然后说道:“老董跟我说了,今天天晚了,明早就办,你先替我再玩两把,我跟老董有点事。”说完,给董天南一使眼色,走向里间。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回头对位寒说:“老位,你这朋友有个性,你陪他好好玩玩,出来一次不容易。”
方局长的话让位寒听出了不满,可是他又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再说老姚是自己临时抓差的,输钱有点情绪也正常,于是就压下了那份心思,同时暗下决定,再也不带他出来玩了,不上路。
小安知道董天南这两万块钱是送给方局长的,但是送又不能明说,只能暗送,暗送也有说法,那就是借小安的手赢回来,送的滴水不漏,收的理所当然。这就是董天南的高明之处,不动声色间就把事办了,办得彼此还都满意。方局长既然答应了,这事就不能再急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帮方局长赢钱,不光把董天南送出去的钱赢回来,最好把他们兜里的钱也都给赢回来,这样的话以后找方局长办事才会更方便,更顺利。
有了额外之财的三个人似乎打了鸡血,姚老板更甚,只见他捋了一把大背头,嘬着牙花道:“这事整得,不赢还不行呢。”
位寒看不惯姚老板的做派,故意呛他,也有嫌弃他不给壮面子的意思,他码着麻将说道:“人家董老板要的是大家开心,可不能拿人家的好心不当回事,我还是那句话,要玩就玩得开心,别伤了和气,划不来。”
姚老板当然知道位寒点的是他,再加上有求于他,所以呵呵干笑了两声,心里却道:你巴结人家方局长,那是你想好事,我又不巴结他,我干嘛跟着搭本。
子时刚过,小安的面前堆满了筹码,再看另外三家,面前就像特意收拾过,干干净净,似乎刚刚坐下。
小安气定神闲,那三个则一副斗败的公鸡模样,都耷拉着头,倒不全是输钱的原因,而是小安的赌技让他们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三人都是老江湖,生意场如此,麻将桌上亦是如此,可是任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浑身解数,也没能赢下眼前这个少年。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不管你是拐打还是乱打,合起伙来,故意放水,可是还是眼见着面前的筹码慢慢变薄,直至没有。
方局长从里间出来,他看着小安面前的筹码吃了一惊,继而眉开眼笑,说道:“我就跟董老板商量了点事,这家伙运气噶好么!”
小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董老板,让人下碗面吧,饿了。”
董天南忙不迭地出去了,没一会,后边跟着两个服务生,每人端着一个暗色的托盘,前边的托盘里四个小菜,后边的托盘里四碗面。董天南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你们四位先吃,后边马上就到,吃完了接着战。”
位老板像是商量好了似得齐齐摆手,不玩了。
“不玩了,明早还有事情,下次再玩。”位寒说道,心里却暗道,再玩下去裤衩都得押这里,这少年什么来路,不行,等会得盘盘他,这可是个活财神,见到财神不拜一拜,这老板也就当到头了。
散了场,方局长哼着小曲走了,赵老板也随后离开,位寒张口欲言,想了想又不说了,可能觉得姚老板在,不方便,也正巧姚老板拉着他,催他赶紧回去,于是位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打过招呼离开了。
看人都走光了,董天南留住小安,正色道:“方局长多问了一句,那个陶什么,受伤了,你可别介意,对方伤的比她也不差,还是三个,方局长的意思这事就此罢了,谁也不找谁的事,各看各的伤,你看如何?”
小安点点头,也理解方局长的难处,于是就说道:“我没意见,感谢董老板。”
董天南客气道:“咱俩就没必要客气了,天不早了,我让人送你,送完你再送大鼻子。”说完,董天南笑了,小安喊大鼻子,他也跟着喊了,不过想想倒也贴切,就是大鼻子么。
小安也没客气,跟随董天南下了楼,看到二人,唐久临赶紧叫了司机,司机小跑着出去开车了,几句话的工夫门开了,车子亮着灯停在了门口。
董天南一抱拳:“不送,请。”
小安也没客套,挥挥手就钻进了车里。坐在副驾坐上,小安回头看了大鼻子一眼,盖着棉袍的大鼻子睡得正香,呼噜打得比猪还响。不过小安倒很喜欢大鼻子,实在,有正义感,虽然有点好赌的小缺点,不过人家也不算赌纯粹是玩,是消磨时间,并不沉迷。人一旦坐到赌桌上,很少有能理智的,大鼻子算是个例外。
“大鼻子,醒一醒,你住哪里啊?”小安拍拍大鼻子。
大鼻子哼了一声,竟然转过身子睡了,因为个高腿长,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大头虾。
小安无奈地叹口气,脑子里考虑着要不要给他找家旅馆睡了。转过几个念头,小安决定把大鼻子带回去,灌他些茶水,把他弄醒再说。
车子行出一段距离,小安发现一辆车紧紧地跟在后边,一点都不避讳,像狗皮膏药一样。该不会又是暗杀董天南的吧,小安由不得不往坏处想。小安让司机加速,司机倒很听话,一脚油门下去就跟后车拉出一段距离,可是后车显然不想被甩掉,也猛加油门跟了上来。至此,小安确定无疑这辆车必有问题,至于是不是暗杀董天南的则不好判断。小安让司机拐进一条小路,然后关灯停车。司机依言照办,但是明显感觉到害怕了。
小安下了车,隐藏在一株法桐后边,他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不知死活地跟上来的。
跟随的车子也拐了进来,因为小安这辆车关了前后灯,以致差点追尾。车子一个急刹停下,副驾驶下来一个人,急忙往前车奔去。
小安从树后闪出,一看却是位寒位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