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的时候或者不懂事,但他们纯真的双眼分得清善与恶,好与坏。
聂钊出生的时候韩玉珠就病了,她迅速的消瘦,苍白,卧床不起,为防她难过,聂荣把妻子所有的录像全收了起来,在聂钊大概五岁时,顽皮的他翻库房时翻到了那些录像带,于是就整天趴在电视机前看录像,看电视里美丽的妈咪。
他曾经也跟聂荣说过,电视里的梅姨看起来好讨厌喔。
当时的聂荣眼看丧妻,身心俱疲,只有梅潞能给他安慰,他只信梅潞。
他不但听不进去还狠狠责斥了聂钊,可是回头再想,孩子纯真的眼睛在很小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梅潞对于舞台和华裳,名誉和光环的仰慕了吧。
孩子在母亲葬礼上冲动到杀他,是因为恨他的愚昧和偏袒吧?
这就是真相,事实就摆在眼前,但让聂荣愤怒的是,毫无攻击力,也不反抗的梅潞死不认错,她依然举着手:“我向天后,向佛陀发誓,我从无害表姐之心。”
陈柔在今天也算大开眼界,她做了多年特警,也见了太多太多的犯罪分子,但是没有见过心理素质有梅潞这般强大的。
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早过了法律意义上的追溯期了,在这现场,梁利生是个外人,聂家父子也要顾忌他的,所以不可能当场弄死她。
她也不是梅宝山,没有准备而来的。
她肯定有所准备,给某些人交待过她的情形,所以她只咬紧牙关不承认,聂钊父子哪怕知道真相就在眼前,哪怕再恨也还是得放了她。
所以她才拒不承认,还要死咬着牙撑下去。
不过既然聂钊会撕开一切来刨根究底,当然也有杀手锏。
“梅姨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查过你以梅宝山之名在大英开设的账户?”聂钊说着,突然咳了起来,陈柔才要过去,安秘书端了水杯给他。
他接过水杯,露了个极痛苦的神情,却又语气平静的说:“它因为一笔涉及马来方面,反叛势力的非法转账而被封禁了,你的钱,整整一千万英镑……被冻结了。”
在此刻,梅潞才让陈柔意识到她是个活人,有脾气的人。
她猛然抬头,声音嘶哑而尖锐:“什么反叛势力,跟我的钱有什么关系?”
再吼:“大英是最开放自由的,它怎么可能封我的银行户头。”
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忙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聂钊说了一个人名字,又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确实给你汇过款,你的账号也被冻结了,冻结通知寄给了梅宝山,他大概太忙,还没顾得上拆。”
看来梅潞对韩玉珠远没有钱更喜爱。
这下她信了,听说钱被她亲爱的大英封了,她一下变的好着急。
她也很聪明的,愣了片刻,手指聂钊:“是你吧,你打着反叛军首领的名义往我账户里汇钱,导致它被冻结了,是你吧,阿钊你怎么能……能那么阴毒呢你?”
聂荣刚刚吃了一把药,在闭着眼睛在装死。
状如牛魔王的梁利生不由说了句:“阿钊好手段!”
陈柔都不禁要为将来的首富先生鼓掌。
他不愧玩金融的,这招是真厉害。
一个人在国外的账户可不好冻结,但是马来曾经和香江一样是英属地,近些年虽然独立了,但本土各方势力争波不断,有所谓的反叛军,其的首领都在英银行账户的黑名单上。
反叛军首领的钱款往来也会被监控,一旦有交易就会视其为非法账户,直接冻结。
一千万英镑,在将来陈柔都没见过那么多钱,这就被冻结啦?
梅潞也是影后级别的牛人,她和聂钊的对阵更像一场演技大比拼,飚戏。
她瑟缩了片刻,却又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那些钱大概是宝山炒股,炒楼赚来的吧,我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但既然阿钊你不想,我可以放弃继承。”
她会放弃一千万,说扔就扔了?
她再说:“让我出家做姑子吧,金钱不过身外物,哪怕那一千万解冻,能出来我也不要,阿钊,用表姐的名义把它捐掉吧,我不要它了。”
她如此真诚,搞的梁利生都要误认她是个好人了。
但聂钊再反问:“所以你认为你私下把我母亲的珠宝藏品抵押到苏富比,又把抵押单拿到民间二次质押,做的足够隐秘曲折,我又长期不在家,我就会不知道?”
韩玉珠可是富豪家的独苗苗,唯一的千金,韩家几代人所藏的珠宝文物都在她手里,怪不得梅潞于一千万的存款无动于衷呢,那些藏品价值好几亿的。
她用民间借贷的形式把它变成了一张存单,一张足以让文物珠宝易主的存单。
那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本来已经属于她了,但在被聂钊挑明的这一刻,它就如沙如水般从梅潞的手中溜走了,消失了。
她被打击到了,也不装柔弱了,终于,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坐到了沙发上,冷眼看聂钊,声音森寒:“如果不是因为我感激表姐,爱表姐,我又怎会送你远走?”
虽然还打着爱的名义,但她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
不是因为聂耀那个儿子,而是因为财富,她曾经得到了无数的财富,存款,珠宝,文物,还有跟表姐韩玉珠一样耀眼的名位和尊荣,但现在它一样样的从她眼前消失了。
得不到和已失去哪一样会让人更痛苦,答案是已失去。
当得到过金钱和尊荣,享受过它带来的愉悦和快感之后再失去那一切,那种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