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嗳~妈,我知道了。”
林老太太看儿子回过神来,便没有再继续说话,杯中的茶仍温热,就如同他和宋鳞比之间的关系一般。
但是不管再好的茶,只要放一放都会变凉,如果不能抓紧时间趁热喝掉,最好就是重新换一杯热茶。
林邑来虽然没有长出善于表达自己的嘴,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要不是他特别喜欢宋鳞比,又怎么会在刚认识的时候就主动提出将酒庄送给她经营,还附带赠送了些股份呢?
可他万万没想到宋鳞比如此优秀,以至于优秀得令人害怕。跟她相比,自己是如此胆小、卑鄙,甚至是龌龊到了令人不齿的地步。
面对诱惑的时候,处步为营、步步惊心,却还是让自己深陷泥潭。
而最后将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却是那个被自己‘放弃’的人——宋鳞比。
当然经此一役之后,林邑来已然超脱了许多,并没有往日对名利场和生意场的那般执着,早已经开始着手整理了很多项目。
此刻,虽然不知道林邑来打了什么主意,但也并不难看出,这一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新计划,甚至有可能是关于他人生的新计划。
“妈,我想整理整理国内的业务,交给团队打理,接下来我想做点别的自己事情。如果鳞比愿意,我想带她一起出国,您觉得她会同意吗?”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呢?不管怎样,你不妨先跟她商量一下,鳞比父母还健在,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还需仔细商量,一切以你们自己的想法为主。至于我,你也不用担心,我打算和杨叔去看世界了,你也不用顾及我。”
“好的,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林邑来信心满满地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对于要如何处理他和宋鳞比之间的矛盾,他显然已经成竹在胸,但始终还是感到心中十分忐忑。
他先是回了房间,宋鳞比却不在房内。
也许这时候他需要一个冷水澡来让自己冷静冷静,想到这里他转身离开房间走进浴室。他一个人在浴室里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对宋鳞比和盘托出,并郑重其事给她一个交代。
他精神抖擞地从浴室里出来,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到楼下开了瓶酒拎在手里,这才返回身再次去找宋鳞比。而宋鳞比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她看完邮件后,便给自己开了一瓶酒独酌。
“我想跟你谈谈心,你现在有空吗?”林邑来拎着酒出现在书房门口,语气谦卑态度和煦,像是变了一个人,跟以往骄傲不可一世的他截然不同。
宋鳞比轻轻点了点头道:“ok,请进吧……”林邑来的举动虽然让他感到疑惑不已,但还是应允了。
二人在书房里,分别找到了让自己舒适的地方,各自以各自舒服的姿势喝着各自的酒,互相看着彼此。他们各自怀着期待,他们的这期待也许一样,或许不一样,但总归都是期待。
宋鳞比盘着腿坐在一旁的躺椅上,宽大的家居服软趴趴地从她身上垂下,就像她所有的防备都变得柔软垂顺,她怀里抱着软绵绵的抱枕,这让她感到无限的放松和舒适。
“你想跟我聊什么?”最后还是宋鳞比先开了口。
林邑来忐忑地看着她,鼓足勇气开始说道,
“我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是关于我的过去,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欠你一个交代……”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忐忑地看着对方。宋鳞比看起来面不改色但实则不然,此时她内心已经开始翻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此番‘交代’,无论这告白是寡情还是深情她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的眼神涣散,开始计划该如何逃避这个令人尴尬的场面。
“这件事情真的令我感到很惭愧,我没资格对你做任何解释,你不需要对我曾经的选择做出任何包容和妥协,说实话我今天才敢承认自己真的很后悔……”林邑来继续说道。
“你别说了……” 林邑来的话才刚开始说,宋鳞比便不想再听了。
“求你听我把说完,我心里挣扎了很久,我还找我妈出了很多主意,我确实是个笨蛋,我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不敢保护自己的感情,我在这方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林邑来一边说一边喝酒,不大会儿,大半瓶酒就已经进了他的肚子,只是不知这大半瓶酒为他解了多少忧。
“今天在乐园,你对摄影师说的话让我很难受。”
林邑来顿了顿继续说道,
“是我自作自受。如果时间倒流重新面对过去,昨天的我可能还会作出跟过去一样的选择,虽然我也不太不确定你是否对我一样笃定,但是至少我不能那么懦弱,面对诱惑和选择的时候理应更加慎重。如果有机会重新再做一次选择的话,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
说到这,林邑来顿住,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稍作思索,还是将酒杯送到唇边。
听到这,宋鳞比也愣了愣,将酒杯送到了唇边,咽下一口酒,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泼天的富贵要是给到我,可能我也会犹豫,但是你似乎没有半点犹豫。”
宋鳞比终于显露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她对于之前林邑来轻而易举就放弃了她,转身投向沈碧欢的怀抱这件事情的忍耐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我……”林邑来一时间词穷,被宋鳞比生硬地回呛一句也未尝是坏事,这也是他应该承担的。
“你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于宋鳞比来说,她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此时的情绪差极了。
“我那时候以为你也要结婚了,当然这可能是我自欺欺人的借口,我不应该为自己开脱……”林邑来低着头,声音柔和,音量逐渐降低。
此时林邑来的酒只剩一个瓶底那么一点儿,他站起身来走到宋鳞比的酒柜前,随手拿了一瓶酒出来,不由分说便直接打开。
林邑来这第一件事还没说清楚,这就已经开第二支酒了,就这个磨蹭劲儿,更别说第二件事了,天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完。
在当年媒体巨大的声势造浪的情况下,他们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年轻气盛的二人便都活在自己的想当然的世界里。
当年吴季也曾在众人面前放话说,自己与宋鳞比之间关系亲密,这曾一度成了林邑来心中的隔阂。这件事情与司徒璞云频繁在宋鳞比身边出现给他带来的误解,成了当年林邑来心中的双煞,不仅蒙蔽了他的眼睛,更蒙蔽了他的心。
只是他不知道,在面对吴季和司徒璞云的猛烈追求,以及多重选择,宋鳞比始终独善其身,这点任何人都无法企及。
“当年如果我愿意,大概有100个可以结婚的机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时候我不结婚不是为了等你,所以……其实你也没必要内疚。”宋鳞比语气平和地道。
说起这人生,它简直就是一场浩大的宿命大戏,我们这些演员,有时候就像是被无形的剧本牵着鼻子走。你拼尽全力,在舞台上蹦跶得跟猴儿似的,心里头那个热乎劲儿,简直能把南极的冰块都给暖化了。可到头来又如何?
特别是这感情的事儿,它更是宿命的重灾区。它真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换来的。它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别跟宿命较劲。
因此宋鳞比乐于接受一切悖离个人意愿发展的人生插曲,就像岁月长河中的璀璨星河,星星点点映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说一句人话就是,她有能力为自己撑起这一片天,这种安全感是男人无法满足的。
所以她可以不为所动,但是偶尔矫情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完蛋了,在你面前剖析完我自己,我更发现自己一文不值,什么也不是。”林邑来沮丧地说道。
在这一刻,他的骄傲,他的放纵,全被大风一股脑的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