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叶桑桑看着手机没有抬头，起唇说道：“进来吧，别关门。”
    程予舟走进房间，熟悉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插上键盘设备，然后将电脑开机打开‘天地’，调试数值。
    等一切准备完毕，他微微偏头，坐在一旁的少女推了推鼻梁上方的镜框，手机的光反射在镜片上，看不清她的眼神。
    “在看什么？”
    “负面评论。”叶桑桑抬起头来，看到一切准备就绪时，脚用力一蹬，连人带椅地凑近桌子，“有人说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在她的想象中‘方片十’一直就是个男性。”
    叶桑桑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摘下蓝牙耳机，想要去拿挂式耳机时，一双手将它递到了手边。叶桑桑接过，戴在脑袋上。
    手指捏着麦线靠近唇边，耳机里响起了声音。
    “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叶桑桑关闭聊天室，点开人机准备界面。
    “我的性别不可改变，也不能有改变，但我的能力可以，变得弱小还是强大我自己说的算。”叶桑桑弯起嘴角，眼睛明亮，“他们越这样说我越高兴，如果有一天他们说我开挂，我会更加高兴。”
    因为在那天，在那些人的心中，她不只比‘男性’更强，甚至和科技达到了同一水平。
    在那一刻，她会兴奋到颤抖。
    “先测试一下单个大连招的成功率，五个角色，同一个地图的同一个位置。”叶桑桑把笔记本给程予舟，手放在键盘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势在必得。
    ‘天地’的人机有许多种模式，他们今天选了没有队友，没有灵活的敌人，一个地图只有他们自己和一个无数个固定靶的模式，这个模式可以很好的计算熟悉得分情况以及更好的练习。
    “我先开始，你记录，两组结束后交换。”
    “好。”
    程予舟翻看笔记本，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就好像有人在他心脏上了无数个针孔，密密麻麻，透不上来气。
    是不是第一本还不知道，但就这样半本的记录，可想而知私下里练了多少次。
    都在诉说她的传奇，都在说她的时代已经到来，可谁又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能有现在的水平。
    日常训练结束还要加练，不止要练掌握的，还要去寻找可以寻找的突破口，不进步就等于退步是她向上攀爬对自己的要求。
    明明现在就已经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了。
    偏偏还要练上成千上万次。
    “击中目标。”
    声音传到耳机里，程予舟猛地回神，打开笔盖根据叶桑桑之前的格式在本子上记下日期、角色、坐标，时间。
    十次，过得很慢，却又很快，只有短短半个小时，注意力十分集中的半小时。
    叶桑桑侧头从程予舟手里拿过本子，对照之前的几次记录，并不是十分满意，十次有两次的时间差就要压线，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她思考反思了半分钟，抬头看向那人，少年复杂的眼眸让她不是很懂。
    “怎么苦大仇深的？这五个你应该不陌生吧，还是没练到？”
    程予舟敛下眸子，手掌抚向键盘，“练了，可以开始了。”
    “嗯，开吧。”
    说着，叶桑桑看了一眼时间，轻叹一口气。不到一点是睡不了了。
    同样的半小时，程予舟停下操作，只听耳机里响起来叶桑桑认真的嗓音。
    “‘甲乙’两次都晚了，离卡点时间分别晚了一秒和一秒五八，是没练还是记混了卡点时间？”
    又或者紧张，但恰巧是同一个角色，玩的时间在两秒内，那就不可能单单是因为紧张的原因了，只能是疏于练习和记混了卡点，叶桑桑倾向后者。
    程予舟看着叶桑桑，承认道：“记混了。”
    还真是记混了啊......
    那么很抱歉，这个原因恕她不能那么容易气消。
    如果说记混了时间，那刚刚她在练习的两轮为什么没有改回来，说明了他在跑神儿。
    “你今天状态不行，我们先试着合，半小时后结束休息。”叶桑桑压下火气，克制着心绪放下本子公事公办，“明天要比赛，早点结束养精蓄锐。”
    程予舟知道她气在哪里，不敢在此时此刻飞蛾扑火，小声地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叶桑桑准时关闭界面，显示屏黑屏的那一刹那，终于不再压抑，“我不希望我的搭档在训练的时候走神，也请你清清楚楚的明白。”
    “以后单练自己记录，每天交换看，我们时间不多，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程予舟急忙点头认错，态度诚恳。
    “抱歉，我的失误，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叶桑桑看着他，静了两秒，再开口时与其有所缓和：“早点休息，晚安。”
    等人离开后叶桑桑合上本子放进抽屉里，起身简单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殊不知，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某人发来一张手写反省书的图片，这张图片直到第二日才被叶桑桑看到。
    叶桑桑坐在餐厅，在面包上抹了一层草莓酱，小口小口地吃着，抬眼扫了一眼对面静默的程予舟，在他看过来时又忙忙收回视线。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叶桑桑轻声说道。
    “昨天的事翻篇了。”
    说完后，叶桑桑起身离开。
    自从‘方片十’的马甲公布后，餐厅‘围剿’她的人更多了，不单单是目光问好，不少都是找到机会就冲她打听情报，要么就是拜师的。
    所以，叶桑桑经过昨天的经验，吃完饭就跑，不多待一秒。人多就让孙晓言他们给她打包上去，省去好多麻烦。
    程予舟听到这句低语，飘在空中的心总算落了地。
    迅速吃完上去集合。
    因为叶桑桑的缘故，今日堵在酒店的人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为了安全，季流岚不允许他们再签名问好，直接坐上车出发场地。
    尽管是这样说，季流岚还是最后一个上车，耐心地和等待的人高声解释。
    “姐，这酒店门口人都这么多了，一会比赛那还不要疯了。”
    叶桑桑闭着眼睛休养生息，立于喧闹之外的她轻轻吐唇，说出的话不是一般的杀伤力，“他们疯不疯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是敢有重大失误，我让你疯！”
    顿时，孙晓言做了个手势缝住嘴巴，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有敢在吭一声。
    到了现场，叶桑桑没有和任何别队的人打招呼，只是匆匆向等待许久的粉丝鞠了一躬，而后快步回到休息室，没有再出门。
    功力越强，反噬越大的道理他是懂的。
    该高调高调，该低调的时候它就要低调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这样，上台亮相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我们yge会全力以赴，希望和‘风来飞’战队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看得过瘾。加油！”
    一比一复制之前的格式，连词都没有变。
    一句话，从头说到尾，从开始说到快要结束，只有叶桑桑一个人。
    叶桑桑坐在玻璃房内，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低垂的眼眸忽然睁开，掩藏在眸底的火焰像是碰到了助燃物，熊熊燃烧，吞噬一切。
    一举一动悠闲自得，好似并不放在心上，但只要与她对视，那种自然形成的威压就会席卷全身，让人下意识地减轻呼吸，沦陷到惊艳里，不可自拔。
    坐在显示屏前，戴着耳机的她，张扬的叶桑桑，在这一刻，完整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