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长风几拳之下,京墨被连摔好几个跟头。
唯有一次,长风想给他来个过肩摔,半天都动不了,只拉着他肥壮的胳膊乱扯,人家双腿依旧稳稳站在地上。
长风皱起眉头,回过身来瞧,京墨却淡淡地扬起左手,啪一声打在他后脖颈上,不等京墨再出手,长风倒地不起,竟是晕过去了。
众将士连忙喝彩,围在京墨身边,这个摸摸肩膀,那个看看胸肌。
“真是壮士,好样的。”
“还以为你输惨了,原来是收着劲,好汉,你这是什么功法,也教教我们。”
“京墨。”
祁唯安跳下台阶,三步并作两步,拨开人群,双手拍拍京墨,见他没有伤得太重,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没伤着吧。”虽然担心,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京墨摇头:“还好没有给公子丢脸。”
“没有没有,你小子究竟还瞒着我多少事,我都不知道你会武功,我以后再也不说你胖了,今天晚上一定给你加鸡腿,不,一整只烧鸡······”
祁唯安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二人笑的满面春风,并肩往外走。
忽然,一道冷风袭来,飞箭从他们两人搭在一起的肩头滑过,擦到京墨的布帽,射入不远处的旗杆,发出一声闷响。
“霍重山,你做什么?”
祁唯安从方才的安然中脱离出来,见不远处缓缓放下长弓的黑影,知道今日无法就此了事。
只见黑影不急不慢,徐徐而来,周围的将士们又重新围了过来。
“我的侍卫生死未卜,祁将军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说吧,你想怎么样?”
今天这架,是非打不可了。
霍重山不多话,伸手道:“拿枪来。”
不一会儿,一把红缨枪落入手中。
“祁将军想拿什么兵器,可以自选。”
说着,霍重山将手里的长枪一掰两段,扔下枪头。
因为他实在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眼前这个人。
京墨要挡,被祁唯安推开。
“动手吧。”
祁唯安手里同样握着长枪。
天光乍泄,远处的丹阳河流淌而去,风声忽急,身后的旌旗猎猎作响。
霍重山只是一击,便将祁唯安逼退一丈之外。
祁唯安握着长枪的手,竟然开始发抖,只能勉力撑住。
望着眼前凶猛如虎豹的人,很难将他跟日常所见到的翩翩公子联系在一起。
似乎只要手里握着武器,他周身的气场就会突然变得强硬又宏大,他似乎像是一头巨兽,又像是黑暗里爬出来的修罗。任凭你如何挣扎,落入他的手中,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一晃神的功夫,枪柄再次狠命一击,将祁唯安的肩头打下去好几寸,连带着一侧的腿脚也瞬时变的无力。
“公子······”
京墨急的忘了身上的痛,却不知脸颊已经肿胀得不像样。
霍重山眼神凌厉,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终于得以宣泄一二。
他本以为,只要杀掉祁唯安,沐莹雪便不会再那么捉摸不定。
他那么苦心谋划,亲自送他去战场,还派人去杀他。
却不想沐莹雪早已料到此事,还亲自通风报信,将他的计划泄露给外人,只为了能保他一命。
想起那日,她从他身下离开,眼神是那么的决绝。
“是,我是怀了他的孩子,你满意了吗?”
“霍重山,我早已是他的人了,我骗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天真。”
她的话像是数千把锋利的刀刃,将他所有的骄傲都踏进泥里。
她离开的那么彻底,就只是为了跟着眼前这个连他一击都招架不住的男人。
他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爱。
长枪已经不够解恨,他丢开手中的短棍,一把踢掉祁唯安手里的武器,伸手拽住他的肩膀,狠狠摔在地上。
祁唯安竭力挣扎,也用拳头回应,可打在霍重山这种武夫身上,真是挠痒痒都不够。
“手无缚鸡之力,凭着几分运气,就想做人上人了?”
他挥拳痛击,祁唯安生生挨了好几下,可脸上依旧咬牙切齿,伸直了脖子,一心想挣脱开来,眼里迸发的恨意,一声声的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吼叫,倒叫霍重山有些意外。
挖墙脚挖到他头上,总该为此付出代价,哪怕是废条胳膊废条腿,都算便宜他了。
重拳之下,祁唯安晕头转向,只能用胳膊护住头,寻找出手的时机。
他发现,自己的确太过轻视霍重山了。
这样的人,坐在这样的位置,哪怕表现出来多么温和淡然,胸中的沟壑怕是无人能及。
“霍将军,我家公子刚被圣上赐封,你如此不顾他的脸面,难道是对圣上有什么不满吗?”
京墨早就吓呆在原地,他没想到,祁唯安会被揍得这么惨。
最终理智占据上风,面对祁唯安死命抵抗的模样,霍重山放了手。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他冷冷威胁,起身整理衣裳转身要走。
怎料身后的祁唯安被京墨扶起,依旧叫嚣:“霍重山,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霍重山用左手摸摸拳头,心下一凛,转过身去,狠命一击,祁唯安连带着身后的京墨,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地的尘土。
“以下犯上,德不配位,这就是教训。”
想起她可能还会为他担心,他看向手边在日光下闪着光的刀刃,心里的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
如果杀了他,大不了被皇帝废弃不用。
可是,她会不会为此伤心流泪······
一想到她满眼恨意看向自己的样子,他又觉得万分熟悉,如果这样能留下她,又有什么不可。
他抬脚走了一步,所有士兵都往后躲。
“将军······”
忽然,身后有人唤了一声,他转过头,轻叹一声,还是离开了。
祁唯安是被人抬回府里的,沐莹雪在梨木园告了假,空荡荡的院子,实在太过无聊,她便一间屋子一间屋子乱转。
才知道这祁唯安实在是喜静,除了几个厨娘,几个洒扫的小厮,连个像样的嬷嬷都没一个。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她见到祁唯安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候,京墨鼻青脸紫,双眼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你们这是,去打架了?”
京墨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无脸道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