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各处不时出来剧烈的呕吐声,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弥漫在宴会的每个角落。
根本不需五人说话,自然会有大批人员临阵倒戈。
例如一直躲在王座后的瘦小昏君,他颤巍巍举起白色的内衣道:“我愿意回答一切问题。”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他不是俊杰,也能算得上聪明人。
西西莉亚给了吴语杉一个安心的眼神,吴语杉抽出木棍支开那团焦尸。
阿卷紧紧缩在主人衣服里,她是真的很害怕。
吴语杉拉紧前襟走到王座前:“她们在哪里?”
瘦小昏君一手举着“白旗”一手往后指去,子弹刹那间穿过白旗直抵昏君的天灵盖。
他的脑浆喷了吴语杉一脸,她厌恶地拽起昏君的袍子擦了擦,大踏步往后走去。
至此,兄弟国彻底分崩离析。
穿过满是天主教壁画的墙面,连小小的连廊都是如此豪华。
随处可见的罗马柱和高高吊起的复杂铁艺油灯,无一不彰显他们的实力和善于享乐。
穿过连廊,满地都是呕吐物和不可名状的秽物。
吴语杉的心提了起来,这里空无一人,没有男人更没有女人。
按照她们的分析,至少有超过两万女人被带来这里。
舞女、女仆、贵族小姐......形形色色的可怜女人,包括斯诺玫。
吴语杉对斯诺玫的感情很复杂,这是第一个让她无法下手的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利己、搞阶级论、没有自我,从小就生活在父权资本为她营造的理想国中。
但吴语杉总隐约预感,女人的本性已在她心中破土而出。
将斯诺玫安全带走,是五人组一起商量后的结果。
她们面临了一个严峻考验——需要很多很多钱。
战后重建、提供物资、安抚民众、防止鼠疫和制作武器统统需要钱。
如果有斯诺玫的加入,她们的经济紧张就能缓解不少,毕竟南海国的国库早已不堪重负。
阿卷从她的衣领中钻出来,耸起黑色的小鼻子仔细辨别味道。
它压抑声音“嗷”了一下,眼神看向昏暗窄小的楼梯。
吴语杉拦住身后赶来的爱丽儿:“外厅的人都怎么样了?”
爱丽儿拍拍胸脯:“放心,有她们在,没人敢乱跑。”
宴会厅中,加上侍者和骑士以及守卫大约有两万人,但白雪、西西莉亚、韩瑞拉只有六把枪。
这样悬殊的武力差距下,也没有人敢上前抵挡攻击。
其实只要有人冲上来挡住三个女人的枪口,其余人就能反杀她们。
但五人组既然敢独自前来,就不会任由宰割。
五个女人既能让他们放低戒备,最快速的解决核心人物,又容易在人数众多的场合引发【旁观者效应】。
这是心理学上的一个概念,大意是在人多的场合,责任容易分散到每个人身上。
众人会相互推诿,以至于谁都不敢第一时间站出来。
加上绝大部分人并不明确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是吓傻了,更担心贸然出头会遭到惩罚。
但这需要前提,也就是场合必须是平和的,事件发生必须是突然的。
况且这群人的内核并不团结,兄弟国首脑们已经全部死亡,群鼠无首,谁想顶着生命危险出头呢?
于是三个女人,很轻松就在气势上制服了两万人。
现在大厅内,所有人都自觉坐在地上,眼巴巴望着三个拿枪的女人。
吴语杉指了指楼梯,爱丽儿心领神会举枪往下走去。
这是通向后厨的阶梯,阴暗而潮湿,风带着冷意在其中穿行而过,像极了石墓。
两人的脚刚往下踏了一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骨碌碌滚到楼梯正下方。
阿卷龇起牙,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吴语杉用下巴安抚地蹭蹭她的脑袋,拿起油灯伸手照过去。
晦暗不明的光线中,落在她们眼中的是一个模糊的、死不瞑目的人脸。
男人的脸。
人脸皮开肉绽,如果不是他方阔的下颌,就连吴语杉也认不出性别。
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爱丽儿从墙上抠下石块往黑暗中扔过去。
石头落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动人心魄的滚动声。
忽然,一位身穿脏污破烂的白袍、满脚是血的女人像野猫般弓着背爬了出来。
她的动作很迅猛,打结的头发挥动在脸上让人看不清面容。
“安吉拉,安吉拉,你快回来,别冲动!”终于有人发出声音。
那声音吴语杉再熟悉不过。
“斯诺玫,是你吗?我是奥罗拉。”吴语杉没有贸然走下楼梯,叫安吉拉的女人还用防御的姿态面对她们。
如果她暴起,直接咬断她们的喉管也不是不可能。
黑暗中,从安吉拉身后终于走出一个身穿黑色便服的身影,果然是斯诺玫。
她先是安抚地拍了拍安吉拉的后背,然后才站到她面前举起蜡烛。
当看清楼梯上熟悉的身影,她抑制不住地捂起嘴巴。
声音呢喃:“奥罗拉,你果然活下来了......”
她立刻转头对身后的黑暗大喊,“天亮了,各位女士,天亮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让吴语杉脑补出了许多蜈蚣爬行的场景。
她打了个寒颤,走到微光下的,是一群年龄不一的女人。
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满身伤痕、衣衫褴褛,但她们的眼睛在火光映衬下又是如此明亮。
她们点燃手中的蜡烛,瞬间驱散了一半的黑暗。
吴语杉这才看清楚,斯诺玫的脸上密密麻麻满是伤痕。
斯诺玫往楼梯上迈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又停下,转身对女人们说道:“上去吧,她是来救你们的。”
吴语杉问:“你不上来?”
斯诺玫却好似没听见,很有条理地安排女人们一个个走上楼梯。
爱丽儿和吴语杉侧过身子贴在墙上,她们细细数着,这里竟然藏着八千个女人!
队尾的安吉拉在斯诺玫的劝说下还是踏上了楼梯,她是唯一没有穿鞋的女人。
在经过吴语杉时,看到她胸前露出脑袋的阿卷,立刻呲起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阿卷同样如此,吴语杉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决斗,连忙挡住阿卷的眼睛。
“安吉拉,她们没有恶意,你先上去换身干净衣服。”
安吉拉很听斯诺玫的话,高傲地扬起头颅走出楼梯间。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吴语杉挠了挠下巴,“难道你要一个人待在下面发烂发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