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轶低着头,听到了硬底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咯哒,咯哒。
一步,两步。
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他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来客 。
墨蓝色长发,黑金色军装,肩背宽阔,身形挺拔,覆下的阴影完全笼住费轶,赤金色的竖瞳在背光处泛着某种锋利的光泽。
啊,他见过这个帅哥的。
那个把他从树上踹下来的货:)
费轶默默转过了脸,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珐笛麦语气里带着些刻薄和幸灾乐祸:“元帅,阁下今天已经很累,现在准备休息了,您可以回去了。”
元帅?
这么大的官,难怪这么拽。
费轶暗自想到。
赛迦维斯的视线缓缓移到黑发雄虫脸上 。
他神色很淡,看着不像会主动来探望病虫的。
起码费轶和珐笛麦觉得不像。
赛迦维斯伸出长腿,单脚勾过一把椅子,然后坐到费轶床边,离得比珐笛麦还近。
珐笛麦眼睛都要喷火了:“元帅!请不要离阁下这么近!”
赛迦维斯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厘米。
费轶:“……”
珐笛麦:“…………”
他额角青筋暴起:“我今天给您发那么多消息,您应该也看到了。”现在不是你该来的时候!
赛迦维斯淡淡睨他一眼:“我想进来,没虫能拦。”
是啊,病房外面那些虫直接被他的精神力压趴下了。
费轶皱眉,不喜欢他这种强横的态度。
珐笛麦时刻注意着阁下,看到阁下皱眉,他眼眸微闪,“元帅,您当然有这个实力,但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没经过阁下允许就擅自闯入……”
他背对着费轶,正对赛迦维斯,眼含挑衅:“是不是太过分了?”
赛迦维斯终于正视了他。
两虫开始用眼神无声较量。
费轶其实想说,珐笛麦这一帮虫进来也没经过他同意,但是他现在有点看不爽赛迦维斯,所以他选择沉默。
珐笛麦迟迟等不到黑发雄虫的应和,颇有些无趣地移开了眼神。
赛迦维斯则是继续观察雄虫。
看起来面色红润,垂着头,好像有点不高兴。
刚才隔着病房还听到他笑,他一进门就不高兴了,是嫌他打扰到他跟别虫说话了吗?
他对这只虫很感兴趣吗?
不过他今天的确过分了,他不想理他是应该的。
费轶其实没那么生气,毕竟这个元帅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是雄虫,他今天无意中伤害到他,也是担心他对虫族不利,他只是有一点点不爽,还不至于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
实际上,元帅今天还算救了他一命。
他一个脆弱的人类,还发着热,独自待在危机四伏的原始星球,如果元帅没把他带回来,他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费轶摸了摸后颈。
而且似乎是那场奇怪的发热改变了他的身体,他的后颈长了个腺体,还被医院鉴定成s级雄虫。
算是因祸得福。
这么想着,费轶转回头,语气平静道:“谢谢您把我带回来,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眼睛对上他淡漠的黑眸,他抿了一下唇。
“不用,谢谢。”他顿了一下,又道:“抱歉,阁下,今天对您做了过分的事。”
费轶还挺意外的,看起来拒虫千里姿态强势的元帅居然专门来医院给他道歉?
好吧,看来是他先入为主了,戴有色眼镜看虫。
他学了十几年的教养都白费了。
费轶:“没关系,您又不是故意的。”
赛迦维斯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说话的雄虫了?
费轶没有折磨虫的习惯,他想到了一些针对雌虫的惩罚,尤其是军雌,元帅误伤了他,那针对元帅的惩罚一定不轻。
他不知道某虫是下午刚领的鞭子,在家还没待多久,现在就眼巴巴过来道歉了。
费轶想着,如果他亲口承认自己不介意之前的事,或许元帅就不用受罚了。
他莹润的黑眸认真地注视着勉强缩在椅子里的元帅:“今天的事我并不怪您,您不用放在心上,也别去领罚了,跟他们说我不同意。”
费轶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在场的两只雌虫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只是觉得军人应该得到最崇高的敬意与尊重,军雌也一样。
他之前故意不理他已经算是发泄了,现在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一只战功赫赫的军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赛迦维斯眼神完全暗沉下来,瞳孔收束成极细的一条线。
“阁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费轶想了想,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奇怪的,肯定道:“我当然知道。”
赛迦维斯确定了,他根本就不了解。
元帅微微低头凑近他,墨蓝色长发顺着肩线滑落几缕,垂到被子上。
“阁下,您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嗓音沉沉,低哑地像在说情话:“只有雄主才能给雌虫做担保。”
费轶经过科普,知道雄主是什么。
他僵住了。
那他刚才说的话岂不是跟语言骚扰一个性质了?!
两虫之间突然伸进来一双手,一只轻轻把费轶护住,另一只则狠狠地把赛迦维斯隔开。
珐笛麦凑到他们中间,幽幽道:“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当然,他是针对赛迦维斯说的,可是费轶还是没忍住摸摸鼻子。
尴尬了,他刚才在调戏一个帝国元帅。
三虫之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