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谁说阿元就不懂得收手呢?(求追读!)
作者:秋风渭水   季汉北地王最新章节     
    黄昏之时,丞相府内,急报频传。
    先是锦官城生乱,三百织户忽然被裁汰,当街闹了起来。
    而后锦官城码头被蜀郡工曹关闭,往来商船皆滞留于锦江之上,挤作一团。
    酉时,锦官城大乱。
    卫继匆匆找到了还在埋头钻研元戎弩的刘谌。
    “大王,锦官城出事了,州郡两府同时动作。”
    “甚好,自己送上门就省的孤找他们茬。”
    虽然荡平了朝中谯党,但是州郡两府主官仍把持在世族手中,地方早已经烂透了。
    刘谌这回就是要直接将益州和蜀郡的权力一并收回来,彻底将朝廷和地方权力捏在自己手中。
    否则令有所出,州郡也会阴奉阳违。
    “传孤之命,令龚迟提谯党从犯至咸阳门待斩!”
    “喏!”
    说罢,刘谌提着元戎弩带着张瑛及兵马五百便往咸阳门。
    卫继立即以丞相府名义颁发布告,咸阳门下菜市口,将斩谯党逆犯。
    布告一出,成都沸腾,百姓皆闻讯而来,刘谌站在咸阳门城楼之上,望着人山人海,不禁感叹道:吃瓜之心自古热烈。
    不一会儿,龚迟便将十几名逆党俱押至咸阳门外。
    跪在最前方的是几名谯周心腹党羽,分别是大鸿胪杜玉、大理柳毅、大司农任弘、少府张恪、谒者仆射秦安。
    杜柳任张四人皆是朝廷九卿之一,秩中两千石的重臣。
    几人被打的遍体鳞伤,跪在地上目光呆滞,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启禀大王,人犯俱已押到,请大王示下!”
    “酉时三刻,立斩不赦!”
    “喏!”
    龚迟在城楼下得了王命,便命刀斧手就位,看了看天色,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差不多就到时间了。
    就在这时,执金吾任元带着数十马车停在了黄皓府门之前。
    马车之上,是四大家凑来的金一千斤,折合一千万钱。
    没等任元踹门,就见中门打开,黄皓手中举着一卷圣旨,眉飞色舞。
    任元顿时大喜,只要钱足够,黄皓办事还是靠谱的。
    于是他立刻令仆役们将马车自黄府旁门驶入,交钱拿货。
    任元正准备伸手拿过圣旨之时,却被黄皓闪开,一把抓了个空。
    “什么意思?”
    任元眼中顿生杀意,还有一炷香的功夫,自己的叔叔大司农任弘就要人头落地了。
    这个时候敢耍把戏,那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陛下说赦不妄下,宫里的殿宇明堂都已经许久没有修缮过了。”
    黄皓也不惧,退入院内,左右门后忽然闪出七八羽林郎来。
    任元顿时面色大变,气的咬牙切齿,没想到连皇帝也想趁机捞一笔。
    可眼下这道圣旨很重要,有了圣旨,就有了皇帝撑腰,只要在咸阳门下宣旨,北地王总不能当众抗旨不遵吧。
    “陛下要多少?”
    “两千万钱。”
    “多少???”
    “两千万,翻修宫殿可不是小数目。”
    若不是黄皓身边有羽林郎,任元真的会拔剑把黄皓给劈了。
    天色将晚,救人迫在眉睫!
    任元一狠心,说道:“数目太大运送不便,膏腴良田每亩两万钱,用地契折算献给陛下,可否?”
    “甚好。”
    黄皓一脸淡定,仰面看了看天色,心中偷乐。
    于是任元又匆匆而去,火烧眉毛,另外三家没有犹豫各出了两百五十亩良田地契交予任元。
    不久,任元去而复返,将一沓地契拍在了黄皓胸口上,怒气冲冲地取走了黄皓手中的圣旨,来不及耽搁,直奔咸阳门下。
    酉时三刻,咸阳门上下,火把明亮,人潮涌动。
    龚迟算了算时辰,转身仰面道:“大王,酉时三刻已至!”
    刘谌正举着五石机元戎弩朝着下面的逆犯乱瞄,闻言便下令道:“斩!”
    龚迟立刻令刀斧手就位,面对死亡,逆党众人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为首的五人面如死灰,被刀斧手按下了脑袋。
    正在龚迟准备下令行刑之际,当街一骑飞来。
    “圣旨到,刀下留人!”
    执金吾任元驰至城楼之下,手举圣旨厉声高呼。
    众逆犯瞬间抬头,喜极而泣,有救了,可算是有救了!
    “大王,陛下大赦了。”
    任元骑在马上,仰面得意道。
    围观的成都百姓一片哗然之声。
    正这时,益州别驾从事柳伸、治中从事秦楷、蜀郡太守张玄联袂而来。
    跪地的秦安忍不住叫道:“叔父,救我!”
    治中从事秦楷目光一凛,却是没有理会,救人都是其次,让北地王与世族妥协才是首要目的。
    任元见北地王不吭声,气沉丹田,气焰更盛道:“大王,这可是陛下旨意!”
    话音刚落,只听城上霹雳弦惊,一支弩箭呼啸而发,直接射死了任元胯下战马。
    战马轰然倒地,任元一骨碌从马背上翻滚在地,惊惧不已的望向了城头。
    城下霎时鸦雀无声,目光齐齐向刘谌汇来。
    “见了孤,记得下马。”
    刘谌收了弩机,不咸不淡地俯视任元道。
    区区执金吾,也敢王前纵马?上一个见了老子不下马的还是费立,这会儿应该已经投胎了。
    “接着行刑,接着砍!”
    刘谌冲着龚迟摆了摆手,根本没把任元和四大世族放在眼里。
    任元面相狰狞,阴狠道:“大王可是要抗旨不遵?”
    后方,益州别驾从事柳伸上前拜道:“大王,乾坤朗朗,圣旨当面,请大王三思。”
    “陛下大赦乃是仁德之举,殿下抗旨又是何故?”
    治中从事秦楷也抚须上前,环顾一众围观的成都百姓向刘谌发难。
    蜀郡太守张玄上前几步,站在了秦楷身边,以示附和。
    刘谌暗自冷笑两声,连年大赦,连年宽宥,也没见你们这帮世族感恩戴德,对朝廷效之以死。
    任元举着圣旨,挥了挥手,身后的一班亲卫部曲立刻上前,准备强行将一众逆犯带走。
    忽然,咸阳门内,西乡侯张瑛带着部卒冲出,拔刀相向。
    “任元,陛下既有旨意,孤自当遵从,来,当着这成都百姓的面,给孤宣旨!”
    刘谌站在城楼朗声道。
    任元也不啰嗦,哼笑几声,当即展开了圣旨。
    “朕闻天地之道,福仁而祸淫;善积者昌,恶积者丧......念先帝之诫,丞相之诲,赦不妄下,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故......故......”
    念着念着,任元的脑门上便冒出了冷汗,口中吞吞吐吐,不敢往下宣读,频频回顾柳伸等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柳伸察觉不对劲,正要上前,忽然尖啸声再次响起,一支弩箭插在了他的脚尖之前,箭尾正嗡嗡作响,令人头皮发麻。
    “龚迟,天太暗,执金吾怕是看不清字了,给他举个火把。”
    “喏!”
    龚迟也是老油条了,自然知道这圣旨怕是有古怪,任元不敢往下读,于是便举着火把上前,毕恭毕敬地问道:“执金吾,能看清否?”
    任元此刻大脑已经宕机,心中恨不得将黄皓生吞活剥。
    上当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赦的圣旨!黄皓骗了他!
    见任元不应,龚迟又嗓门大了一些。
    “执金吾,能看清否?”
    任元回过神来,偷偷瞄了一眼城楼上,面色乌青,骑虎难下。
    他不敢念下去,因为这圣旨是他托黄皓弄来的,一旦念出来,任家也就自绝于世家之林了。
    “张瑛?”
    “臣在!”
    “孤看执金吾还是看不清楚,你也去帮忙举个火把。”
    “喏!”
    西乡侯张瑛可就没龚迟那么客气了,上去就在任元耳边嘀咕了一句:“殿下说了,你自己来念便可以加上一句,换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任元顿时怔住,余光瞥见了自己那满眼求生之意的叔父,大司农任弘。
    他明白了,这是北地王给他的恩惠,也是最后的投效机会。
    换了别人,任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顷刻之间心思百转,任元咽了咽口水,感到了阵阵寒凉。
    大司农任弘久跪于地,加上浑身伤痕,难以支撑,口中痛呼连连传入任元耳中,令他揪心不已。
    片刻,任元牙关咬碎,艰难念道:“故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今谯党作奸犯科,里通外敌,是为大恶,汉室巍巍,岂容背主之臣;天日昭昭,不赦卖国之罪,一众逆党,俱须伏诛......”
    霎时间,人群惊呼迭起。
    柳伸瞠目,秦楷结舌,张玄面如土色。
    这时,西乡侯张瑛给任元使了個眼色,任元声音颤抖着又加了一句:“然大司农任弘乃受胁迫,委屈其中,有检举之新功,念丰储之旧劳,故免死罪,罢官夺职。”
    楼头上,刘谌得意大笑。
    谁说阿元就不懂得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