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晚平白多了间客栈,除了店老板不见了,客栈里所有的人都留下了,他们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公与不甘。
一如界主翎羽所说,他们只是在扮演这个角色,每日的行为都是漫长时间中的一种消遣。得与失并不会触及到所谓的利益,他们甚至有些期待千篇一律的生活中能迎来变故。
无论这个变故是好还是坏。
而界主翎羽的爱好便是变成各种各样的客人,走进店里,以至于姜听晚都能一眼看出她的伪装。
而姜听晚的辨认方式就是,哪个人一进来就开始找她,那个人就必是翎羽。因为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这次你看不出来了吧!
“界主大人每天角色扮演不觉得腻吗?”
“角色扮演?这个词也传过来了吗?”这次进来的是个穿着怪异的男子,他的服装风格与姜听晚刚到城门口遇见的那个中西结合的短发男子一致。
一听这话,姜听晚便知道自己的识人方式翻车了。
姜听晚赶紧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人的眼神虽然同是盯着自己,可是却多了好奇,就像是第一次见一样。
绥九警惕了起来:“他不是翎羽,却有跟翎羽相同的实力。”
绥九虽然战力上不敌,但在这方面的判断上是没有出过错的。
能与翎羽实力相匹敌的,除了界主,便只有界主了。
“看客官这装扮,是凌霄宝殿的主人?”
“有些眼力,会猜会赌,明明更适合我们凌霄宝殿才是。”
“他们可不属于任何人。”说话的人还没有出现,整个屋内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霸道之气,无形地撕扯着空间里的一切,凌冽异常。
除了那名服装怪异的男子,客栈里的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识趣地离开了这个危险的空间。
姜听晚和绥九当即便抱在了一起,毛都竖了起来。
“你不是说能保护我吗?怎么抱得比我还紧?”因为撕扯的空气,姜听晚张开的嘴巴都变了形。
“还说呢,要不是我抱着你,你早就碎了。”
绥九的话并非夸大,因为在绥九的保护下,除了强烈的风力之外,她并未感觉到其他的异常。
反倒是站在前面的木云终,被那道无形的力量震慑得心神将近溃散。
墨蓝色的眼眸闪着一种灵芒,快速跳动的心脏闪过一道红光,周身的血液在此刻沸腾,几乎快要冲破经脉。
就在三人快要招架不住之时,那道无形的力道被另一道力量化解,他们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股力量刚刚消退,便又是一阵无形的风刃袭击了过来,直接奔向了那名服装怪异的男子。
那人倒也没有闪避,反倒是自在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双指轻轻一夹,便止住了那道风刃。
“自己的地儿不好好待着,跑我这倾国倾城里来欺负我的客人?”伴随着这一招的,是空中传来的一道成熟的女声,姜听晚瞬间直起了耳朵。
这口吻,这声音,她终于听到了界主翎羽真正的声音。
被袭击的男人,语气冤枉:“动手的是幽冥,你冲着我,好没道理。”
“谁让你先进来了呢?”
男人还保持着夹住风刃的姿势,听见这话,顿时一笑,“那就更冤枉了,先进来的可不是我。”
话落间,双指松开,脑袋一偏,无形的风刃划过他的耳畔,直接劈向了客栈里最角落的位置。
竟然在空气中劈开了一道口子,那场景就像是撕裂了一道虚空之门。
“鬼鬼祟祟,不像是你的作风。”翎羽的说话对象换成了另一个人。
“翎羽界主治界有方,小僧已经越来越觉得,如何找点乐子这种事情才是这里最该探讨的一件事。”
撕裂的虚空之门中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衣僧袍的和尚,闭着眼,狭长的眼角衍伸出一条红色的眼线,伴随着笑意,显得颇为邪魅。更违和的是,他自称小僧,身穿僧袍,可衡定立于胸前的手势却是道家做法所用的道指。
“找乐子,找到我这里来了。”说话间一名俊艳的女子已经瞬间出现在了客栈,更是直接站在了姜听晚的身边。
姜听晚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口的声音紧接着道。
“谁让,这几位意外来客,偏偏选中了你倾国倾城呢?”
方才那股霸道的压力没了侵略之气,却依然没有消失,一名锦袍黑衣的男子随着声音从外面走了进来。
姜听晚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觉得周身气息不顺,甚至觉得他的身上隐隐萦绕着一种黑暗之气。
方才对他们产生压迫和威胁的,就是这股力量,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靠近了这座客栈,便有如此的威力?
姜听晚看到了木云终的状况,忍不住抓着他的胳膊,担忧不已,只是吐息间,便能重创木云终?
“你怎么样?”姜听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差距。
木云终受伤,翎羽直视着走进来的人,颇有愤怒之色。
“又是你这股子黑气,要是控制不住就别学人出来逛街。”
“让他控制,比让他杀人还要难。”服装怪异的男子揶揄道。
绥九感觉到了四人的压迫,自觉地站在了前面,将姜听晚和木云终与面前的四人隔离开来。
“你们几个,想做什么?”
绥九警惕地看着屋里出现的四个人,若是真动起手来,她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保护他们一二。
翎羽一见她的反应,明显是将自己也提防了进去,颇为伤感地感叹了一句:“我原以为,这些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绥九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是不是朋友?你们待在这里这么久,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依然是稚嫩的,可是语气却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就连姜听晚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小狐狸什么时候以这样的口吻说过话?
可是配上她那张天真的脸,又像是一个孩童只是在无意间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屋中的不速之客的表情都各自暂停了瞬间。
除了角落里那名僧不僧,道不道的白衣和尚,他笑了。
“果然,不是一般的客人。”
他依然闭着眼,红色的眼线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