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眼前这几坨,乌漆嘛黑,七零八碎,碳香四溢的黄色团块,究竟是何物啊...
“我亲爱的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宫紫商一脸忧郁地抵着额头,就差把我有心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卿颜在她旁边坐下,看着眼前的不明物体,心里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懂了,这是又在金繁那碰壁了。
卿颜抱着宫紫商,习以为常地拍了拍她的头。
“来吧,跟我说说,咱们金侍卫怎么欺负你了?”
“今天是上元节,我费尽心思,呕心沥血,忙了一天做出这精致的糕点...”
“结果,他一口都没吃!”
《精致的糕点》
卿颜看着那几乎碳化的饼,难得说不出话来。
宫紫商哀怨地靠在她肩头控诉,卿颜第一次觉得这事还真不能怪金繁。
“那个,紫商,可能金繁不喜欢吃烤馕饼呢?”
这黑漆漆的,应该是烤饼吧...
“卿大美人,这是桃花酥...”
“那可能金繁不喜欢桃...”
等等...
这是桃花酥?!
看着那瞪大的蓝色双眸,宫紫商只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宫紫商拿起一块桃花酥,颤抖着手向嘴边送去。
“我用真心,换绝情...呕——”
“咳咳!——呕——”
咬了一口自己做的桃花酥,宫紫商差点没有撅过去。
对不起金繁,是她错怪你了。
真就,难吃!
“其实,还可以...”
平缓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焦黑的点心被卿颜面不改色地送进口中,她就像是没有味觉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卿卿,你不用勉强的...”
虽然很感动,可是吃坏了身体可怎么好。
宫紫商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管她在金繁那受挫多少次,好像卿颜总是会肯定她的价值。
“认真的用心不该被浪费,就算不尽如人意也一样。”
咽下最后一口酥饼,卿颜擦了擦嘴角。
“卿卿,今年上元灯节你来商宫跟我一起过吧,我还给你准备了新衣服!”
宫紫商热切地贴过来撒娇。
“我去了,你和金繁怎么办?”
卿颜远远地望见宫子羽带着云为衫和金繁走了过来。
她轻推开宫紫商,站起了身。
“那你上元节不跟我们一起过了吗?”
宫紫商面上闪过失落。
大抵是怕她失望,卿颜还是回过头对着她笑了笑。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陪你过节。”
这一次有非做不可的事等着她,若是能够成功,下一次...
下一次她一定带宫紫商去看看宫门之外的上元节。
可是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宫紫商望着卿颜远去的身影,心里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她总是追着金繁跑,是不是忽略了卿颜呢...
她们明明是,最重要的朋友。
...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白色的棋子落下,说着不会下棋的人,面前却摆了一盘巨大的棋局。
上官浅走到卿颜的身边,慢慢地坐了下来。
“按你的要求,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缺了些由头。”
由头?
卿颜侧目看向上官浅。
“借一身你的衣服给我吧,就我第一天见你那条衣裙。”
上官浅点了点下唇,忽然这么说道。
“就这么喜欢我?我的衣服都想拿走?”
看着卿颜故作轻佻的样子,上官浅娇笑着靠近。
“是啊,所以你,对我心动了吗?”
该说不愧是魅吗,应对这样的情况倒是手到擒来了。
“对了,我可拖不了他太久,你动作可要快些。”
上官浅其实更想问问卿颜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她们之间只是谈利益,不说朋友。
多的,就是越界了。
“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了...”
莹光流转,那双漂亮的蓝眸中不见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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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能喝!”
“叮!——”
碎裂的瓷片划破夜空,刺目的红色飞溅在宫远徵白皙的侧脸。
“姐姐!”
蓝色的晕开刺目的红,像是在冬季死去的蝴蝶,悲凄,破碎...
耳边的声音模糊不清,卿颜看着宫尚角那错愕到近乎慌乱的表情,指尖微动。
“去医馆!快去医馆!”
无数的小铃铛随着奔跑的脚步响起,宫远徵抱着怀中的人失神地冲向前方。
“远徵...”
被放到医馆的床榻上时,那双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姐姐,你先别说话,马上就会没事的!”
“马上就没事了!”
他明明也很慌张,向来不服输的小毒娃现在蹲坐在她身边泣不成声。
“抱歉,远徵...”
血液随着嘴角低下,宫远徵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
“抱歉,毁了你的...上元灯节...”
“咳!——”
野山参被塞入口中,心口微凉,已经不是能顾及男女大防的时候了。
“这是伤到了经脉命门,取得不当会死的!”
一时间,医馆内无人敢动作。
“拔...”
“鹤长老,这!——”
“远徵,拔...”
那双漂亮的眸子已经开始涣散了,这是他的姐姐,他最爱的,‘姐姐’...
宫远徵浑身一怔,双眼通红。
不可犹豫,不可退缩。
镊子夹住瓷片,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在此刻却是无比艰难。
“姐姐,忍一下,就一下...”
滚烫的泪滴落到手背,瓷片取出,血的味道浓郁到让人窒息。
“鹤长老!鹤长老!”
“止血药粉在哪?!”
“快,快去取纱布!”
没有用,血止不住。
“姐姐,姐姐!”
房间里混乱一片,血的气味,药草苦涩的气味,死亡的气味...
当宫尚角闯入房间时,眼角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卿颜...”
“鹤卿颜!”
大量内力涌入体内,躺在床上的人却像个破布娃娃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是他在冬日里,杀死了自己唯一的蝴蝶。
“角公子,已经,没,没有办法了...”
医馆的大夫颤颤巍巍地看着无声流泪的两人。
“都给我闭嘴!”
宫尚角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个泠夫人和朗弟弟死去的日子。
那样窒息的痛苦,不可逃脱,无法遗忘。
“不对...”
还有办法。
宫远徵突然站了起来,冲出门外。
还有办法。
还有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