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 别睡了,范闲出事了!”
藤梓荆看着卿颜霸占着他儿子的木马,还一副睡得正香的样子,无语地嘴角直抽。
“别吵...”卿颜的头埋在臂弯了,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
看她这半睡不醒,雷打不动的装死样,藤梓荆气沉丹田,然后——
“国·师·大·人! 你·再·不·醒,范·闲·就·要·完·了! ! !”
被这堪比河东狮吼的嗓音叫醒,卿颜一下子从木马上弹了起来,眼冒金星。
她迷迷瞪瞪地看向藤梓荆,询问道,“你说谁要完了?”
“范闲。”
“范闲要怎么了?”
“要完了。”
“药丸太咸了?”
“......”
无语,沉默,拔剑。
卿颜见到那凛冽的刀光,猛然清醒:“听清了,范闲要完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她打了个哈欠,又跟没骨头似的窝在了旁边的秋千上。
藤梓荆看她这样子,一脸谴责道,“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范闲今早当街杀了程巨树,现在他已经被鉴查院的人带走了。”
“不出意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卿颜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袋糖果,一边吃一边晃着秋千。
“鉴查院惩罚人的手段多着呢,你不赶紧去救他?”要不是被勒令好好养伤,藤梓荆巴不得现在就冲回检察院救人。
“安心啦,我昨日夜观天象,我们小范大人今日运势好着呢。”
彩色的水果糖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彩,却落不进卿颜的眼睛。
“你不是都答应给范闲一个机会了吗,看你这不上心的样子,难不成是敷衍他的?”
看卿颜这淡定的样子,藤梓荆在心里为范闲默哀了三秒。
“怎么说话呢? 我这叫,面上不显山露水,但是心里无比焦灼。”
卿颜捂着胸口,一脸情真意切。
“诶哟,怎么办,我好担心啊,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藤梓荆惊恐,藤梓荆沉默,藤梓荆无语笑了。
他不理解,卿颜是怎么能演出这样浮夸到让人无力吐槽的行为的。
“你要是这副样子去找范闲,我敢打赌,就算再夸张一百倍,他也会很高兴。”
“不用找。”
卿颜闭上眼睛,悠悠说道。
“啊?”藤梓荆一时间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三。”
“二。”
“一。”
“藤...卿颜! ”
最后一个数刚数完,范闲就出现在了院门口。
“你怎么来这里了?”
范闲快步走过来,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卿颜也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范闲...”
被忽略的藤梓荆飘到范闲身后,皮笑肉不笑地勾住了他的肩膀。
“咳,原来你在啊。”
该说不愧是范闲吗,出口就是绝杀。
“呵,我不在,我不该在这里,我找我夫人去。”
藤梓荆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又特地在范闲耳边加重了‘夫人’两个字,嘲讽意味拉满。
来啊,互相伤害啊,我有夫人,你有吗?
扎心,太扎心了,范闲感觉一支无形的箭扎在了他的膝盖上,让他有种莫名的幻痛。
第一次,巧舌如簧的小范大人被藤梓荆堵得哑口无言。
“行了,藤梓荆,你如今几岁了,怎么能仗着年纪大,就欺负我们小范公子呢?太不厚道了。”
糖果吃完了,卿颜站起来开始拉架。
“就是,太不厚道了藤梓荆,怎么说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还欺负兄弟呢?”
范闲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看小狐狸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卿颜没忍住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现在看人好好的,总不会再哭鼻子了吧?”
霎时间,范闲笑容一僵,耳尖的红色一路蔓延到了脖子,藤梓荆看着他这样子,一下子懵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
手猛得被范闲拉住,眼前的视线晃了一下,下一秒,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在卿颜面前放大。
“...好卿颜,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范闲好看的眉眼苦哈哈地皱了起来,连鼻尖那颗小痣都泛起了红色。
看两人躲在一旁说悄悄话的样子,不知情的藤梓荆只觉得牙酸。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藤梓荆明智地选择转移问题。
“行了,早上我得到消息,说你当街杀了程巨树还被鉴查院抓了起来,没出事吧?”
虽然看范闲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保险起见,藤梓荆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进去走了一趟,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而且...”
范闲想起杀程巨树时的情状,神色带了些晦暗。
“程巨树受了重伤 ,我杀他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提到这里,藤梓荆心里也难解疑虑。
“那日牛栏街刺杀,我想了很久也没猜出来那个黑影是谁。”
“能无声无息地藏在那里,又可以在瞬间击败八品高手的人,别说在京都,便是在大庆都没有几个,更别说那人武器独特,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我也正纳闷呢,可王启年告诉我,他来救我们时,程巨树身上的凶器就已经被收走了,除了身上的伤口,没有任何线索。”
范闲也觉得这件事有很多违和的地方,可线索被处理的很干净,又让人找不到错处。
卿颜见两人都是一脸沉思,干脆重新坐回了木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她摸鱼发呆正快乐着呢,忽然感受到两道强烈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背后一凉,卿颜看范闲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心里突然升上一股诡异的心虚感。
“阿颜,你不是会算卦吗,能不能算算那个人是谁?”
范闲勾住她的手指,将她整个手掌拢进掌心。
阿颜?
卿颜心头一跳,看着他暗戳戳求亲近的行为没有点破,只是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是算卦的,不是神仙,谁家好人能随随便便就算出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啊?”
范闲对这事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也就随口一说而已。
揉捏着卿颜的指尖,他没有看到卿颜游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