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王二娃感叹不已。
    “哦，还有，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联系我，身为这么级别的负责人去员工的办公室不大好。”杨军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翻了一个眼。
    「你刚一扭屁股，我就知道了你的心思，不就是那两包中华烟么？」这少年的口味已经被惯坏了，他现在只抽国产的好烟，而且是厂里的内部供应。
    「这些你都看得出来？要不要表现一下大哥对兄弟的关心和照顾？」王二娃摆出夸张的表情，求助似的看着杨军。
    他坐了下来，两双手指开始在杨军身上摸索。
    「滚开！」杨军一阵冷意袭身，丢掉半包烟迅速撤离。
    ……
    拿到仓库钥匙后，杨军立刻离开轧钢厂，驾车而去。
    原计划过些天再去把猪肉送予钱佳佳，但她帮了个大忙，杨军不好意思拖时间欠下人情。
    利用上午的空闲时间，他把腌制好的猪肉取了出来。推开门，里面是何大壮细心打扫过的场景，原本堆放的防潮布已积起薄薄的灰尘。
    杨军微微颤抖，防潮布中的灰尘让他难以呼吸。他放下布料，干脆直接从次元中拿了个干净的替换。
    心意一动，他手里便多出一块崭新平整的防潮布，铺在地上平整皱褶。
    他退出空间，当回到外界时，防潮布上瞬间出现了十个完整的猪肉卷，大约每个有一百五十斤，总共便是1500斤。尽管钱佳佳只要一头猪，但人情这种事，怎么可能刚好还清。
    不能让人家开口说想要一头猪，就真的给他们送去一头。礼尚往来嘛，讲究的是互相的付出和感恩，“情分”二字，你敬我一分，我也要还你十足，不应该是这样吗？
    做完这些事，他转身走出仓库。确保上了门后，立刻去文工团找到钱多多。
    见到杨军的第一刻，钱多多没多说什么，旋即跑去找负责人借用卡车。
    部队里的私家小轿车少，卡车则很常见，还配着驾驶员和工人。不久，一辆墨绿的卡车驶来，钱佳佳坐在驾驶座上，后面跟着两名类似领导的人物。
    杨军见状，挥手打了声招呼，随后自己开吉普在前方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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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行人来到仓库。
    钱佳佳拍拍杨军的肩笑道：
    「兄弟，真大方。」
    如此海量的猪肉映入眼帘，让钱佳佳欣喜若狂。这些成就看似微不足道，却是衡量领导才干的一项重要标准。不管是运气或是实力，只要能找到食物的，便是好领导。谁能搞定这些猪肉资源，说明这人在处理事务上有足够的能力，也是升职加薪的依据。
    这些肉足以为他们省着点儿吃个把星期了。
    「你别开玩笑啊，我是你妹夫哎。」杨军瞪眼道。最近钱佳佳似乎越发活跃了，越来越放得开玩笑，甚至热情到他有些不敢单独面对。
    「别计较这些小事，叫什么都可以啦。」钱佳佳毫无所谓地说道。
    钱佳佳性格像男生一般爽朗豪放，无论对谁都这样大大咧咧。因为直率、大方和真挚，赢得了大院孩子们的心。论在他们的圈子里，她人缘除了伊秋水外是出类拔萃的。
    伊秋水给人的印象温文儒雅且包容，容易让人产生想要保护的心理，但钱佳佳却恰恰相反，她的性格坚韧且有原则，因此大家都乐意和她玩。然而有趣的是，男人中的社交高手通常女人圈子不受欢迎，被戏称她是女性中的独特存在，也是一个叛逆的角色。
    「那你们两个去量体重吧。」钱佳佳吩咐与她一同来的两个战士。
    那两位战士，一位腋窝里藏着包裹，另一名手持大秤，听到钱佳佳的呼喊声后，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有立刻行动的意思。
    杨建军一眼就明白了状况。他们肯定是团里的低级别管理员，专司这次采买工作。这支文工团的人都带着一股大 、公子哥儿的心态，自视甚高，认为他们的手指与舌头是艺术家的象征，不屑参与这种劳累又粗糙的工作，动手干活会让他们感到丢份。
    “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一个姑娘动手上阵，你们两位大人还好意思站旁边？”钱佳佳杏眼圆瞪，口气不满。
    两人都将目光聚焦于杨建军身上。后者哼了一声，转开视线。
    进入文工团的人，都有一定的社会背景。他们总认为比他人优越，四个人中，女性的钱佳佳不在考虑范围，而另外两人又有些矜持，所以，只剩下杨建军能动手。
    平日里，去市场采买都是由他人操作，他们充当观赏者。结束之后，不是请他人代劳搬运，就是让其送到团里，一副买卖主导的态度。仿佛他们拿着钱包就能凌驾一切。
    杨建军不习惯他们这样的习气，难道自己像是街头卖菜的小贩么？自己可是肉铺的“杨屠夫”，别人想求还未必呢，却被当成随便使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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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笑讽道：“嘿，你们认不认识他？一个十级小公务员竟然敢指挥比自己级别高出七级的人？这是哪儿来的勇气啊？”
    被这番话逗得气又笑，这两个年轻同志显然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仅仅帮助找猪肉就很好了，还想把他当作免费劳动力。
    听了这话，两位战士不禁有些震惊，对望一眼。若钱佳佳所言非虚，这位眼前人士的来历不容小觑。按照六十年初实施的工资标准，他们如今是十级，相当于行政待遇二十五级，但对方工资十一级，足足高出他们七级，他们推测可能是个处级干部，甚至是副处。
    他们知道升迁极为艰难，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晋升一级，而这个人比他们整整多出十七级。同样年纪的他怎么会如此优秀？
    杨建军看着这两位十级公务员的尴尬表现，心里暗笑道。对方只拿二十七块五的薪水，何曾有勇气命令他这每月一百九十五块五的大厨？
    放在过去，他俩顶多相当于秦淮茹那个打扫庭院的级别，虽然人家有八个级差的八级待遇，月薪也能拿到三十三块五。
    两人心中的尊严感受到了重创，红着脸走过来。他们怕脏了 ，只好脱掉外套，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做事的动作就像闺中女子一样，捏猪肉的手既不敢直接碰又不敢用力，大腿跨得十分宽敞，甚至有个家伙还有翘兰花指的动作。
    钱佳佳和杨建军对望，憋着笑却又不敢，只是肩部一耸一耸地颤抖。一千四十多斤的猪肉经过长达半小时秤量后，他们又花了半小时小心翼翼地搬上车。
    杨建军对此并不着急，乐于看他们忙成那样。他坐在仓库门口抽烟，钱佳佳则带着记账本走过来计算：
    “猪肉一共一千四百八十七斤，不用肉券，你们看我们按多少钱收购比较合适？”
    钱佳佳蹲在杨军身边，怀抱账簿，她那双如清水般晶莹的眼睛凝视着他。
    这一刻，钱佳佳初次感受到男性抽烟的迷人口感，这是她以前极度反感的事情——只要她待在场内，就绝不容许别人抽烟，即使是对自家父亲也不例外，后者会避进书房独自享受他的“特权”。
    嗅闻微淡的烟草味，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熏鼻。
    杨军斜望着她灵动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略移开了一些距离。
    他不经意地道：“咱俩关系匪浅，送给你也无妨。”
    “这可不行，这些猪肉我是在代表单位购买，不能让你破费。”然而，听到这句话的钱佳佳立马显得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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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杨军的话语给了她一丝温馨的感觉，原来他在心中如此把她放在重要位置，竟然愿意赠送大量的肉类产品，令她的自尊心颇为满足。
    她询问猪肉价格，难道是刁难？
    作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丈夫，他并非经常去逛市场，对于市价一无所知，况且在那个年代，市场是配给制购买的，缺票是没法买到肉品的。
    没有肉票，就只好求助于某些灰色渠道，而杨军已有许久没涉足那种地方，所以他不知道最近猪肉市场的行情。他之前以每公斤七毛钱卖给炼钢厂的两头野猪，还以为是公平的价格。但他后来听说上了老唐的当，估计现在的市场价格已经远超过每公斤九毛。
    杨军说道：“随便你给就好。”
    脸上流露出为难神色的佳佳，于是把常去购置的两位战士叫来了，他们三人共同讨论了一下。最后，一位较为年长的战士走上前来：
    “杨……杨同志？”
    这位战士脸微微泛红地提议道：“实际情况是，现在市场价格是一斤毛九分，如果不能提供肉票，我们在原价格的基础上加价三成你看怎么样？”
    “一块五一斤。”
    杨军毫不留情地报出了他的定价，他对两人这种扭捏的模样感到极不耐烦。
    杨军清楚这两个人打的算盘：物资这么紧缺，票比现金值钱得多，如果没有票，就是拿钱也无法在上买到东西。他们希望通过不用肉票的方式节省出来，这些肉票对他们会有更大的帮助。
    战士试图砍价：“杨同志，一元五实在太多了，超出预算了。看能不能减少一点，我们出一块三分可以吗？”
    “一元五爱买不买，不买就别装上去了。”杨军坚持不肯退步。
    以前他或许会答应一元三分一斤的价格，但现在看过财务账本的他，知道近来的物价疯涨，别说一元五一斤，一块八都还有争抢的对象。这只是他故意气这两个家伙的一种方式。
    “不买可以，不过既然辛苦了半天运上来，现在又要卸下去就别找我了。”他们累得满身污渍，绝不愿再进行这个徒劳的工作。
    “好吧好吧，我就一槌子买卖，这个价钱不能再低了。”另一位资深战士咬咬牙接受了这个价位。
    “总共二千二百十三元五角，小数点后就去掉好了。”杨军迅速计算并给出了报价。刚才在心里已经过了一遍所有的账目。
    「好，就是两千两百块钱，嗯？」两个士兵一听杨军帮他去掉零头，立刻笑了起来。
    杨军翻了个白眼说：「就给半毛算了。」
    「啊？」
    他俩别提多想不开，一个月三十块五的工资对他们来说，这笔数都能用上整整一月了，你以为我看你就像个傻小子似的？
    这么一搞，反倒还不如按原价，一块四钱一斤更合算。
    两人互视了一眼，又瞥了瞥杨军，嘴角忍不住微微撇下，心中暗暗咒骂他小气鬼。作为上司只给少得可怜的五毛钱优惠，太抠门了。
    然而最终，俩人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付了钱。接过杨军的钱时，对方连看都没看，直接揣进口袋。
    「我在庭院安排好了两桌宴客，真的不打算过去一趟吗？」在上车之前，杨军又向钱佳佳问了一声。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没时间休假啊。」钱佳佳似乎急匆匆的，连忙催促司机开快点。
    「我也跟你说过，不用带贺礼。」杨军再次补上一句。
    「拜托你们离我远点……」看着钱佳佳离去的背影，杨军苦笑着摇摇头，如今这世道说真话怎么都不被人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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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军抬头望了眼表，已经超过午餐时分了，现在赶回工厂肯定是没得吃的了。
    把仓库锁好，他径直开着车子回到了大院。
    一到家，看到傻柱师傅和他的徒弟们正在搬他的大炉子，为接下来的宴席准备。由于宾客不多，他们没有堆砌火灶的必要；除了这个主炉，另外还借来了四个小型炉和几口炒锅用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