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取我的精血?”
“这是……”
在这一片古怪而尴尬的寂静里,只有此刻被押解而来,浑身无力的萧烛夜没能第一时间看清萧荆的行动。
一向疼爱他的父亲此刻不应当立刻为他要个说法吗?
不应当立刻带他回去,顺便把那个不听话的炉鼎讨要回去吗?
萧烛夜已经想好了,倘若他能把许清欢弄到手那是最好,如果弄不到,得去找同样极品水灵根的女子,来给祁薇薇做肉身才好。
若是不尽快的话,祁薇薇怕是要等不及了。
想到白月光的泪眼,想到她那如同托付遗言的话语,萧烛夜的心里就格外滚热。
总归他父亲来了这里,这一切都似乎唾手可得……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却见萧荆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眼神,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面前漂浮着两滴精血,并不相融。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荆的嘴唇已经几乎被他自己咬穿,但是心头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和不敢置信让他几乎感受不到嘴唇上的疼痛。
“芸娘,芸娘她骗我!”
如果此刻有面镜子,他应当会熟悉这种表情。
这是当听说他兄长的死讯时,芸娘脸上的那种神情。
萧烛夜和他很像,看起来几乎和他年少时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现在这种相似在这两滴彼此不相容的精血面前,简直就像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这还不是私下的场合,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着正一宗这么多人的面。
他往旁边偏头看过去,齐家父子俩正以一种欲言又止的古怪目光看着他。
齐道元清了清嗓子:
“呃……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一下。”
齐衍挠了挠头:
“我们还是比较有素质,不会到处乱说的……”
萧荆险些被这父子俩直接气昏过去。
这边萧荆差点被气死,那边还在吃瓜下饭的几人就差没龇着个大牙嘎嘎乐了。
【老天我真的要笑撅过去了,齐衍你也真缺德,“不会到处乱说”,这个什么叫乱说你自己享有独家解释权是吧!】
【哎哟宗主你也是,你带着你自己的大儿子专门刺激人家呢?!】
虽然萧荆这样子看着很可怜,崔姝却一点都不同情他。
【他瞧着可怜,其实这不都是自找的吗?】
【他那个白月光芸娘本来应该是他嫂子,人家情投意合成双成对,他就为了迎娶白月光,硬是把自己哥哥给害死了。这能怪芸娘让他给别人养孩子吗?】
【有的人对白月光的态度是让人家默默幸福,这种烂人是把白月光拽下来陪他一起烂。还不光祸害白月光,这分明是祸害和白月光有哪怕一点点相似的小姑娘!】
对啊!
许清欢自己差点就成为play的一环。
知道这件事之后,祝清月神色复杂,悄悄塞给她一些坊间的话本小说,给她狠狠科普了一下什么叫替身文学。
看完一水儿的挖替身的灵骨给白月光,或者是将替身的灵根换给白月光,许清欢的整个人都是麻的。
谁说坊间话本小说都假的离谱?
她宁可这些都别发生在她身上。
【哎哟!宗主你可真能拱火!!!】
崔姝心里的这一嗓子,当即将桌上这两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
什么拱火!
让他们也吃一口!
……
刑律堂。
齐道元看着这曾经的父子,实际上的叔侄两人面面相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哎呀,萧道友,别发这么大的火,孩子还小呢,他又知道什么?”
“小什么?他都1532岁了,小什么?!”
萧荆脱口而出。
一想到萧烛夜的年纪,他就想到自己平白为自己恨之入骨的哥哥养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儿子,那可是一千五百年啊!
从修炼开始手把手地教养,为他晋升元婴而四处奔波,为他各种擦屁股,为他保驾护航……
结果到头来这告诉他,萧烛夜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齐道元这边走马灯了一边人生最悲伤的事情,才没有不礼貌地大笑出声:
“萧道友啊,左右是你养大的孩子,你看看他跟你这么像,旁人也看不出来啊,实在不行你就当亲生的养嘛!”
萧荆:……
不是说齐道元很耿直吗?
怎么齐道元现在字字句句都仿佛在踩他的痛处一样?!
萧烛夜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他刚刚浮现血色的脸庞变得惨白。
他并非对往事全然不知,萧荆曾经和他提起过杀兄的那段过往,因此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能是谁。
完了,这下要完了。
他知道萧荆颇有一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他也知道萧荆狠下心来的手段究竟有多残酷。
不,不能这样,他必须要让萧荆可以接纳他才好。
“父亲,父亲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儿子啊!”
他当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着爬过去。
这会儿他哪有方才的神色笃定,如同凡人一样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你从来最疼爱我的,你还记得吗?你手把手教我练剑,你说要给我娶个我自己喜欢的媳妇……”
“娶个喜欢的媳妇,是啊,我确实说过。”
萧荆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我知道了,你和我说你喜欢哪个祁薇薇是吧,你一定要娶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你也是为这个来正一宗的,是不是?”
萧烛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此刻又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
萧荆看着这个曾经疼爱至极的儿子,但下一刻,芸娘对他的欺骗、和自己无子的悲哀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他哥哥就算死了,都能留下个孩子来。
凭什么?他明明是赢家,却有这种下场。
萧荆长笑数声,双目赤红,字字句句如同从齿缝里挤出来一般:
“你这么爱她,你去给她做这个容器可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天长地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