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罗索便踏入了穷其国的领土。
这是罗索第二次来到穷其国,这个名副其实的“穷国”。
让罗索更加悲凉的是,这个国家的贫困状况似乎更加严重了,处处弥漫着破败的气息。
靠近小峡岭的这一片地域,已经凋零得难以形容。
村子早已荒废,空无一人,房屋破败不堪,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更为严重的是,这些村子还成了煞尸魔尸的聚集地。
当罗索踏入村子时,这些煞尸魔尸便围了上来,有的从房屋内爬出,有的不知从何处冒出。
然而,这些煞尸魔尸哪里是罗索的对手?
罗索开启“轮回眼”,加上蓝色的魂火,这些煞尸魔尸便瞬间灰飞烟灭。
“太弱了!”罗索自傲地说道。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破损的门内,有一具小孩的干尸跪在地上,仿佛在祈求着什么。
顺着小孩干尸的方向望去,室内挂着一幅画。
这幅画有些类似罗索前世财神爷的风格,但上面画的却是一个身穿锦衣的孩子。
他便是穷其国王尸——国家的守护神及民众的救星。
看到这,罗索明白了小孩的祈求。
然而,这位穷其国王尸却未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守护好自己的民众。
只因他选错了皇帝,而且一错再错,选了九次。除了开国之君刘艺外,其他的都是昏君。
因此,穷其国越来越穷,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穷国”。
若不是因为有庚申之盟的约束,这个国家早就灭亡了。不,这样的国家早就该灭亡了。
这是一个被困在盟约中、逐渐枯死的幽灵之国,灭亡或许是对它最好的结局。
然而,这个国家的人民对王尸的态度却极度分化。
像这个小孩一样,有一部分人对王尸充满敬仰。想必他家中成员也是此类人,否则也不会将这幅画挂在室内最显眼的位置。
一半人敬佩他的品格,一半人咒骂他的愚蠢。他便是世人眼中的“傻子王尸”。
这位傻子王尸太过忠心、太过执着,刚正不阿,永远保留着那份最纯粹的童心。
因为他的心智永远停留在年幼的时代,他永远是那个八岁的孩子。
这便是罗索今后的保护对象。
三天后,罗索便通过空间听力,找到了傻子王尸的位置。
他的声音十分好辨认,是竹儿搜索来的留影石中得到的。
竹儿十分有心,听说罗索想知道穷其国王尸之事,便为他找来了各种情报。
这让罗索感觉没有白捡这个笨蛋,同时也深刻感到自己势单力薄。
傻子王尸此刻正在边境不远处,一个冬天都在收拾胖官员战败后的残局。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王尸大人,这军饷不足,军队是无法出征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将军带着揶揄的口吻说道,“要不,你再向上面催催?”
这位将军衣着破烂,到处都是补丁,鞋子也破烂不堪。
“上个月不是已经给你们军饷了吗?怎么还不够?难道你又贪了?”小孩王尸抓起将军的衣襟,怒喝道。
由于他是王尸,力量惊人,鼠眼将军差点被勒得窒息。
幸好有旁人阻止,否则这位将军已经死于非命。
“好你个王尸,竟然谋杀朝廷官员。本将要参你一本!”摔倒在地上的鼠眼将军尖叫道。
他惊恐不已,想不到为了贪这些军饷,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你贪了军饷,还敢说。”小孩王尸怒道。
“王尸大人,可不要胡说,凡事要讲证据啊!”鼠眼将军眼神闪烁,却丝毫不惧。
“那些士兵都说了,是你贪了军饷。”
“王尸大人,那是兵痞啊,千万不要信他们的话啊。我王振镇守边关多年,谁不知道本将军的清廉。你看,本将军连衣服都全是补丁,都不舍得买一件,怎么会贪污呢?”鼠眼将军亮出了他的破烂战衣,以示清白。
他就喜欢穿这样的衣服来糊弄别人。
小孩王尸一时语塞。
周围的手下又是一阵溜须拍马,大呼王尸大人不要中奸人之计,鼠眼将军是高洁清廉之士之类的话。
鼠眼将军不停地含笑点头。
小孩王尸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与鼠眼将军同流合污之辈,但他也的确没有证据。
他想起那些困苦的士兵,握紧了拳头,准备用武力迫使这些人交出军饷。
“喝!”一道强大的力量将众人冲飞。
“咦咦咦!!?”鼠眼将军被冲得在地上滚了几圈,鬼叫起来,心中恐惧不已。
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何听表哥的话,贪这军饷。
“你交不交出军饷?”小孩王尸猛地向前一跃,紧紧揪住鼠眼将军的衣领,拳头高高举起,眼看就要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王尸的一拳,足以要了鼠眼将军的性命。
鼠眼将军冷汗直流,他知道这傻子王尸曾冲动打杀过数名贪官。
他也并非硬汉,此刻心脏狂跳,显然无法承受这种生命威胁。正当他即将屈服之际,一名官员急匆匆地跑来:“王尸大人,圣上传来了紧急传音符!”
听说是紧急传音符,小孩王尸生怕国都有事,便立即进行联络。
然而,这只是皇帝的训斥,训斥他没有证据就殴打朝廷官员,视朝廷法度为何物。
最终,小孩王尸黯然松开了抓住鼠眼将军的手。
鼠眼将军和他的手下们弹冠相庆。
“清者自清啊!王尸大人!”鼠眼将军还得意洋洋道。
小孩王尸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
“王尸大人,西北方向有异象出现!”一名士兵前来汇报。
“明白了!”小孩王尸简短地回应道。
“王尸大人,本将军就不计较你之前的鲁莽行为了,毕竟你也是受人蒙蔽。既然西北有急事,你就赶快去处理吧。本将军祝王尸大人旗开得胜,一帆风顺!”鼠眼将军笑眯眯地说道,声音中难掩讽刺之意。
没有这个傻子王尸守护国家,他们还真没有这么舒服地坐在这里享乐。
小孩王尸没有回应他,转身消失在军营之中。
罗索全程收听着这些对话,觉得这小孩王尸太好对付了。
若他是小孩王尸,先将这些人打死,仅留下一人,将他打得半死,还怕他不说出赃款下落?区区贪官,有几个不惜命的?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还要被世俗规矩所束缚,罗索觉得这小孩王尸就是一个悲剧。
不过,罗索很快发现自己也成了悲剧。
这小孩王尸总是奔波于穷其国的各地,处理各种危机。无论是煞尸魔尸攻击平民、军队哗变、邪种出没异象,还是可疑分子捣乱……
仅仅暗中跟随了半个月,罗索就感到疲惫不堪,精神憔悴。
罗索都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竟然还有人愿意承受。
一个月后,穷其国的国都,关于胖官员战败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地传到了这里。
不要问为什么消息会传得这么慢,这就是这个荒唐国家的现状。
严冬之际,谁也不敢打扰皇帝那奢靡无度的生活。
若非西南边境突现灾祸,小孩王尸心急如焚,冲入宫殿,这位女帝或许还会继续沉溺于她的玩乐之中。
“你给朕滚!要不是你,朕怎么会在这里做皇帝,早就和戴郞生儿育女了。他现在已经娶妻了,呜呜呜……当初是你强横指定朕当皇帝的,当不好也不关朕的事。有什么灾厄自己解决,你这个傻子!”这个淫荡女帝发着酒疯道。
这淫荡女帝面容憔悴,肤色黯淡,显然是生活太过放荡导致的恶果。
原本还算清丽的脸庞,在经历这种长久的生活后变得愈发丑陋。
即便拥有王尸之力,也无法保住青春的容颜。皮肤失去了光泽,头发干枯蓬乱,额头上更是有了数道皱纹,看上去宛如一个四十多岁的青楼女子。
过了许久,经过漫长的梳洗打扮,女帝才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来处理政务。
她翻阅着那些文书和奏折,勃然大怒:“一群废物!都怪你们!你们不是率领穷其军前往了吗?为何未能歼灭反贼,还害得米将军丧命!”
她大骂王尸和副帅。
她半躺在床上,隔着帘子与二人对话。
而更为荒唐的是,床上还有男子拼命运动,发出靡靡之音。
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二人对此并无太多反应。
不过,即便让副帅去看,他也不会有什么欲望。
男的固然是俊男,而这女皇帝,以前还算小美人,现在难看得很,令人厌恶。
然而,一旦能登上她的床榻,便能飞黄腾达。很多穷其国的国民以此为最高目标。
副帅心中甚至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将这狗男女斩杀,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若真动手,身旁的小孩王尸绝不会放过他。
他还需要这副身躯来保护穷其国的百姓。于是,他便随意解释一番。
事实上,这狗皇帝也不关心战争的胜负,她关心的是那忠心的米将军死了,以后又少了一个讨她欢喜的人。
果然,待他说完,此皇帝便喊他们滚。
然而,在穷其国王尸准备离开前,这淫荡女帝对着王尸尖声道:“王尸,不要怨朕,这是你欠朕的!这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
“是,臣明白……”小孩王尸黯然道。
副帅与小孩王尸一同离开宫殿,他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深知说了也是徒劳。
此淫荡女帝所谓的“欠她的”,其实是一笔糊涂账。
从某个角度来说,该淫荡女帝非自愿成为皇帝,而是被小孩王尸选中的。
三十六年前,穷其国遇到大危机,旧皇驾崩,新皇未立。她便是候选人之一,也是小孩王尸最为看好的人选。
只因她和她丈夫的遭遇和小孩的最初主人及其丈夫——刘艺和卫明很相似。
在成为皇帝之前,她是一位仁慈的富商,和她的丈夫堪称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共同度过了许多难关,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因此被视为皇帝的候选人之一。
穷其国与别国有所不同,由于刘艺和卫明并无子嗣,所以王尸在选择皇帝时并不以血脉为优先,而是采用选皇制。官府和民间会举荐一些品格高尚、能力出众的人作为候选人,最终由王尸决定,并缔结主从尸契。
而小孩王尸总是偏爱那些恩爱夫妻,他认为只要像艺姐姐和卫哥哥这样的人,一定会成为好皇帝。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小孩王尸并未认清这一点,而是沉溺于过去的回忆之中。
她即位之初,确实表现得相当不错,也运用了军势帮助穷其国度过了不少难关,但这也让她的寿命仅剩下一百八十年。而穷其国也迎来了短暂的繁荣。
从这点来看,小孩王尸欠她的还有几分道理的。
然而,仔细推敲,这份亏欠却显得颇为牵强。
毕竟,若无王尸之力,她不过是个凡人,寿命有限。如今虽剩余漫长岁月,但也可视为意外之喜。
另外,她虽然一开始并不心甘做了皇帝,但后来还是享受了皇权的快乐。
后来,她迷失于权力之中,导致婚姻破裂。她曾经的挚爱,无法接受她的背叛与不忠,最终留下和离书,与一名宫女私奔,从此音讯全无。
这场变故让她陷入疯狂,她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王尸,开始荒废朝政,沉迷于声色犬马。
这小孩王尸心智不高,却异常倔强,也认为自己有责任,所以被这狗皇帝耍得团团转。
最终,副帅无奈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望了一眼宫殿,转身离去。
小孩王尸走出宫殿,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疲惫与孤独。
他不太明白为何说是“你欠朕的”,如果是前一件事,强制让她当皇帝,的确是他的错,逼她使用军势,但后来她不是当得很愉快吗?
不过,这句“你欠朕的”更多是针对她婚姻破裂的指责。
所以小孩王尸不明白,因为是她不要她丈夫的啊。
同样,他也不明白,为何艺姐姐和卫哥哥能如此恩爱,他选上来的人却做不到,变心如此之快呢?明明他们之前也是恩爱夫妻,青梅竹马之类的啊。
“我这次又选错了吗?艺姐姐,治国真的很难啊……好累啊。我真的很笨吗?为什么当初大家都夸赞我?”小孩王尸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回忆着过去大家对他的宠爱,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