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是擅长制衡,钮祜禄家或者说是遏必隆这一脉,在康熙朝是不会再有嫁进皇室手握实权的了。
“额娘回去告诉大哥,不要盯着皇子阿哥们盘算了,好好给大格格挑一位上进有为的夫婿才是正经。”
除了皇子阿哥,哪个王公大臣家都是随便挑,就是宗室子也能成。
这些话都没有避开大格格说,满人家的姑奶奶不避讳这些。
“阿玛三个女儿,一个远嫁蒙古巴林部,两个送进这皇宫,纽祜禄氏靠嫁女儿能得到的荣耀已经到顶了,剩下的还得看爷们儿的。”
他们玛法是开国大功臣额亦都,阿玛是果毅公遏必隆。
阿玛早亡,钮祜禄家不得不靠出嫁的姑奶奶撑起满门荣耀。
现在家里的儿郎们都长起来了,也该担起顶门立户的责任了。
“大格格,三个姑爸爸给你们趟平了路,你们只管好好在外面嫁个好人家,做当家嫡福晋。”贵妃摸着两个侄女的辫子。
贵妃这辈子是没可能做人正妻了,贵妃位份再高,终究也只是妾。
“姑爸爸,臣女都明白的。”大格格努力的笑着,眼眶微湿。
幸好还有姑爸爸在,之前阿玛要她进大阿哥府里做侧福晋,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白就好,今年的选秀已经过了,让你阿玛留意着好人家,姑爸爸去找皇上求赐婚。”
钮祜禄家有自知之明,主动求了婚配,想来皇上会欣然同意的。
大格格与舒舒觉罗氏都点头应下。
正事说完,贵妃让人传膳,留着额娘和侄女一起用。
康熙那边知道了也派梁九功过来赏菜。
算起来,舒舒觉罗氏也是康熙的岳母。
毕竟舒舒觉罗氏是孝昭皇后的亲生额娘。
能在宫里留膳的命妇不多,能专门得康熙赏菜的就更少了。
舒舒觉罗氏恭敬的向乾清宫方向蹲身行礼,接下了赏赐。
“万岁爷前头事忙,特命奴才送东西来,福晋千万要用好,一会儿由奴才这徒弟送您出宫。”梁九功把魏珠和一堆的赏赐留下就走了。
魏珠作为康熙身边叫得上名号的太监,由他送着出宫,是给足了舒舒觉罗氏面子。
钮祜禄氏也是准备了好多的东西让额娘带回家。
“郭罗妈妈,带带,家,去玩儿。”临分别之际,禧瑞扯着舒舒觉罗氏的衣摆不肯撒手。
“这……”舒舒觉罗氏哪里敢答应。
“额娘别搭理她。”命妇进宫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舒舒觉罗氏留下用膳就足够引得后宫侧目了,再误了出宫时辰不好。
贵妃示意瓜尔佳氏把闺女抱开。
禧瑞撇撇嘴,不高兴的松开了手。
这小破地方她真是呆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逛逛。
目送着舒舒觉罗氏一行人离开,禧瑞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额娘,出去,玩。”这紫禁城就这么大点地方,都不够她跑两步的。
禧瑞迫切的想要见识见识外面自由的世界。
“小七想要出去玩儿呀,咱们过几天就能出去了哦。”贵妃领着一双儿女回转。
“到时候,额娘带着小七和小十一起出去好不好?”
“好!”两个娃异口同声。
俩皮实的娃都是耐不住性子的,永寿宫早已经不够他们折腾的了,再不把他们放出去,贵妃精心养护的花很快就会被糟蹋干净。
母子三人进过院子,院墙边是蔫儿了吧唧的花。
贵妃看着,脸上的温柔差点维持不住。
禧瑞和胤?有些心虚的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敢看额娘。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因为管不住手嘛,这是在探索世界,天性如此她也没有办法控制的。’
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办法。
贵妃也没有办法,自己亲生的,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还能怎么办呢?
找孩子他爹算账呗。
手一挥,让元福海把那几盆能搬动的花搬去乾清宫,顺带着把儿子女儿一块儿打包送去。
“跟咱们万岁爷说,永寿宫里的花是再经不住折腾了,这俩小祖宗皇上领走吧,爱扔哪儿扔哪儿去。”贵妃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花从她姐姐在的时候就种下了,姐姐搬走后是她在养护,结果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带走,把他们都带走,本宫现在不想看见他们。”她怕忍不住动手揍孩子。
元福海忙指挥人行动起来,瓜尔佳氏和蔡嬷嬷抱起小主子就往永寿宫大门奔。
务必不让贵妃主子觉得碍眼。
好搬走的花搬走了,花圃里还留着些不好搬动的,贵妃让云香拿来工具,她褪下手上的饰物亲自侍弄起来。
“主子,两位小主子也不是故意的,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云香觑着贵妃的脸色求情。
贵妃不搭理她,不跟孩子们生气是真,但短时间里不想看见他们也是真的。
“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但这状本宫还是得告,自己舍不得下手,就看他们皇阿玛怎么管教了。”她可是慈母,管教孩子当然得看严父的。
慈母漫不经心的侍弄花草,而严父看着乾清宫门前一溜儿摆开的花和那两个罪魁祸首却是目瞪口呆。
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回碰见后宫嫔妃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让他治罪的。
而且还是两个小屁孩。
康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梁九功,命花房把这几盆花救好还给贵妃送回去,再挑几盆好的送去永寿宫,就说是朕替十阿哥与七公主给的赔礼。”康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太丢人了。
康熙头一回给儿子女儿收拾烂摊子。
乾清宫门口这会儿还有几个大臣等候着面圣,见到这一幕纷纷低头忍笑。
“你们两个给朕等着。”正事要紧,康熙让人把俩崽子带去暖阁等,带着大臣进殿议事。
魏珠在前引路,领着两位小主子去暖阁。
“魏公公辛苦。”元福海悄悄给魏珠塞了一个香囊,里头轻飘飘的,一捏就知道是银票。
魏珠顺手塞进袖笼,“元公公客气。”
禧瑞在这里呆过,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过了十来日也早忘了当初逃离时的尴尬。
该吃吃该喝喝,还把胤俄安排的明明白白。
元福海和魏珠看了都惊奇不已。
真不愧是龙子风孙,就是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