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哪怕只是碰到了跟他沾边的事,也恨不能是提着十万分的小心去对待的。
更何况李觉碰上的,还是直接就跟胤礽出巡有关的大雷点。
他可是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就怕自己会撞上枪口,成了帝王盛怒之下的出气桶。
康熙想着想着,心里还是颇有些不是滋味的。
这几天以来,梁九功他们的每一次小心询问,都丝毫不亚于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推着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直面自己教子无方的事实。
“唉~”康熙无奈的沉声叹气。
禧瑞显然也是在瞬间就明悟了这些的,如今正借着喝汤来遮掩自己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呀皇阿玛。】可千万不要气馁才是。
【哼!】康熙抽空瞥了禧瑞一眼,嘴上却是依旧对着梁九功说道,“既然是没有此等先例,那内务府拿不定主意也就实属正常了。”
他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故意去为难人不是?
“你再叫人去内务府一趟吧,就说是朕的意思,胤礽出巡不许铺张,一路轻车简行,只着些侍卫能护其周全即可。”
这也就是不许让他带着全副储君仪仗出巡的意思了。
那样到底是太过招摇。
于他们行事无益。
“这……”梁九功心中微惊。
他没想到康熙这次居然真的能狠下心来,做到如此地步。
宫外的情况谁都说不准,这要是没因为人带少了导致储君身陷险境,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是否还要另外派人在暗中护卫?”梁九功想着,总是要给胤礽留些后手作为保障的吧?
要是真的就这么放了他们出去,天高皇帝远的,还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呢。
等到了那会儿再去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梁九功不相信康熙能真的做到不担心这些。
“不必,朕心中有数。”可惜,康熙的反应还真就出乎梁九功的预料了。
“叫内务府只管按照朕的意思去准备就是了,旁的无需他们多操心。”康熙自有准备。
梁九功:“……是,那奴才这便去找人传话了。”
哪怕心里再是吃惊,梁九功也得竭尽所能的控制着面部表情不变。
到底是有着长年累月的积攒,凭借着手脚上的肌肉记忆,纵使是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梁九功往外走的步子也还是丝毫不乱。
【皇阿玛做什么吓唬他?】禧瑞眨了眨眼睛,默默望着康熙道。
她当然是知道康熙心里有何打算的。
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能稳稳的坐着吃饭喝汤。
没有为了康熙的这番话,而产生什么半点情绪波动。
不就是没多派人跟着保护宝贝儿子吗?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康熙不疼这个儿子了?准备放养他了?
禧瑞在心里对这些旁人有可能产生的想法嗤之以鼻。
可拉倒吧,康熙明明就已经把后路都给胤礽铺好了。
【有了大哥的护卫,还怕什么意外呢。】
“是吧,皇阿玛?”她没猜错吧?
或者说是,他们两个应该是想到一起去了吧?
经过了这么些时间,胤禔在暗中秘密研制和训练的火器营早已初见成效。
不仅仅是康熙想要看看他们在实战中的情况到底如何,禧瑞更是无比期待着的。
要不是康熙一直没松口,她早就想悄悄的先摸过去一睹为快了。
“就数你最聪明行了吧?”发现闺女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的康熙心情颇好。
还亲自动手给她把排骨汤给续上了。
这可是把边上伺候的人给吓的不轻。
一是不知道他们父女两个到底是在对什么哑谜,再一个,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作看不见康熙替禧瑞装汤的动作。
毕竟,这也是不大合规矩的。
“咳咳~”还是魏珠先一步反应过来,稍稍扯了扯身边快要惊掉下巴的小太监,示意他收敛些,别被发现了。
至于那对父女俩之间的惊人操作,他们还是秉承着少听少看少说话的原则去面对比较好。
禧瑞似笑非笑的往这边瞥了一眼,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御前的这些个人精们,最是知道该怎么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了,压根就无需她多操心。
【朕原还打算同你商讨一番有关胤禔的安排呢,却不想咱们到底还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样也就替他舍却了许多口头上的功夫。
眼下,他们便只用简单规划一下,胤礽他们出巡后的具体行进路线即可。
禧瑞面上神色不改,依旧是只顾着埋头苦吃。
但在她的心里,却是已经闹腾开了。
一通输出,可算是把她觉得重要的点都给说了出来。
康熙也不着急打断她,只是沉默着把她的话都给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这些必然都是很重要的节点。
容不得他有半分的疏忽大意。
【那依你看,江南曹家该如何处置才好呢?】在禧瑞的输出告一段落之后,康熙才终于是开始了发问。
头一个被他着重点名的就是江南曹家。
那位照顾他长大的奶娘的夫家。
实话说来,他对那曹家还真不可能是半点心软也没有,总归那一大家子也都是自己的心腹。
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在替自己办事,也无甚大错。
康熙现在这么问,未尝就不是想着要保他们一回。
禧瑞当然也是清楚的知道他有这些想法的。
因而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她的用词就显得委婉了许多。
【曹家世代忠君,如今也尚无太大过错,倒是还不至于用上处置这个词。】这块大骨头本来也没那么好啃,禧瑞早就做好了要打长久战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太子二哥他们出宫后,总是要往南去的,那曹家也还算是能派的上用场。】人家在江南的地界儿上说话可好使了,有钱又有权的,胤礽他们不用白不用啊。
【这倒是,那朕便手书一封,让那曹寅好生接待胤礽他们吧。】康熙对他这奶兄弟还是颇为信任的。
把自己的孩子交到曹寅手上,他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