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以为周晓婉奶奶是普通的住院，万万没想到竟会这么严重。
    他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周晓明。
    周晓明红着眼喊了一声苏哲哥。
    苏哲叹一声气，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距离老苏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他让老爸先去单位上班。
    苏志强有些不放心，表示自己跟单位里领导请过假了。
    苏哲觉得泉城医疗条件有限，在想要不要转院去江城或燕京，又怕路上的转运折腾影响病情加剧。
    毕竟是周晓婉奶奶，周晓明现在太小，还是等周晓婉回来再做决定吧。
    期间周晓婉给苏哲打来好几个电话咨询病情。
    苏哲只说奶奶住院，没有多说什么，先让周晓婉回来再说。
    中午的时候，周晓婉的火车终于到站，等候在车站的苏哲把周晓婉接上就直奔医院。
    去往医院的途中，周晓婉小手紧紧捏着衣角，她想问问苏哲的情况，看到苏哲紧绷的脸色，周晓婉又不敢去问，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十分钟后，苏哲开车来到医院，就在周晓婉准备下车的时候，苏哲喊住她。
    周晓婉不解的看着苏哲。
    苏哲凝重道：“晓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晓婉心里还有一丝丝期盼，听苏哲这么说，眼泪再也绷不住唰的掉下来。
    她的哭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心中的痛苦让周晓婉备受折磨。
    苏哲明白周晓婉的心思，是奶奶把周晓婉拉扯到大，老人家性格虽然固执守旧，甚至还重男轻女，可你怎么能去评判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呢。
    老人家对周晓婉再不好，至少没有亏待过周晓婉，自己不舍得吃，也会让周晓婉和周晓明吃饱穿暖。
    儿时的回忆都是周晓婉说给苏哲听的。
    苏哲下车后握住周晓婉的手，掌心的温暖让周晓婉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至少身边也有依靠。
    他们来到重症监护室的楼层，走廊里弥漫着药水的味道，时不时有家属和护士推着手术车穿梭而过。
    终于，周晓婉看到等候在外面的赵桂兰和苏志强，还有蹲在地上的周晓明。
    周晓婉知道奶奶倒下了，她身为姐姐，就要肩负起家里的责任。
    周晓婉强忍眼泪先是跟赵桂兰还有苏志强打招呼。
    周晓明看到姐姐回来，眼泪跟着止不住：“姐...医生说奶奶...说奶奶很难醒过来了。”
    周晓婉看到弟弟掉眼泪，自己的眼泪差点绷不住，哪怕她有过心理准备，若不是苏哲扶着自己，怕是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如果老人是慢性病还好点，这样大家心里都有准备。
    赵桂兰也是心疼周晓婉，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周晓婉，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从小没了爹妈，现在又没奶奶，以后这就剩姐弟俩相依为命，婚葬嫁娶这种人生大事，家里没有主心骨怎么能行呢。
    想到这里，赵桂兰看苏哲一眼，她很想揪着苏哲耳朵说：“要让我看到你以后欺负人家姐弟俩，我这辈子都饶不了你。”
    面对老妈带有敌意的目光，苏哲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等周晓婉和周晓明稳定下来情绪，苏志强领着他们去跟主治医师交谈。
    主治医师得知周晓婉就是家属，把老人家的病情重新介绍一遍。
    “目前病人情况不容乐观，脑电波一直没有信号波动，现在有呼吸机维持着自主呼吸，如果去掉呼吸机的话，病人...”
    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意思大家都懂，其实医生也理解病人家属，靠呼吸机的维护，说不定有一天，病人还可以醒过来，但根据他们的经验判断，这个几率非常渺茫。
    每天在重症监护室的费用很贵，贵到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那种有钱家庭或者老人身居高位，有高昂退休金和全面的医疗保险。
    苏哲问道：“如果转院的话，效果好不好？”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前病人年纪大了，转院过程中很容易出现意外。”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无非就是两个选择，继续治疗或放弃治疗。
    这种事谁也不能帮周晓婉拿主意，只能周晓婉自己拿主意。
    周晓婉低头看着奶奶的那些各种报告，她看不懂这些，只知道医生说的非常严重，用命悬一线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她咬着嘴唇纠结很久，问道：“我能不能看看我奶奶？”
    主治医师表示可以允许两名家属进去，不过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很快有护士领着周晓婉和周晓明走进里面的过道，她们无法进入重症监护室，只能隔着小小的玻璃去观望。
    周晓明小声抽泣着：“奶奶，奶奶，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看你了。”
    周晓婉不禁揽住弟弟的肩膀，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奶奶。
    受了一辈子的罪，眼看着生活就要好起来，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不知不觉，眼泪模糊周晓婉的视线。
    走廊里，赵桂兰问苏哲怎么没跟周晓婉一起回来，而是分开回来的。
    苏哲说回来看看老妈和外公外婆，顺便给去世爷爷和奶奶烧纸，从读大学后，他很少去坟地里看望爷爷奶奶。
    自己小的时候，爸妈忙着上班，不是外公和外婆照顾自己，就是爷爷和奶奶照顾自己。
    树欲静而风不宁，子欲养而亲不待。
    想到周晓婉奶奶的病情，苏哲问老妈和老苏有没有按时体检，还问老妈的脚伤好些没有。
    赵桂兰：“我的脚好多了，就是不能站的时间太久，你爸单位每年都组织体检，我作为家属也跟着沾点光。”
    她注意到苏哲衣领的碎发，体贴的帮苏哲把头发打下来，叮嘱苏哲也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经常去饭店吃饭，315晚会刚刚报道说饭店的卫生环境很差。
    苏志强看着母慈子孝的一幕，心里感叹万千，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
    随即两人跟苏哲商量起要不要准备周晓婉奶奶的后事儿。
    周晓婉家里没什么亲朋好友，就算有亲戚，基本也都嫌她们家穷，平时不会来往。
    眼下有苏哲这层的关系，这个责任自然落到苏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