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显露野心了吗？”丹枫看着手中散发着满满恶意的饮料，那味道，对五感出色的持明龙裔来说实在是不可恭维，没有当场吐出来都算是丹枫自控能力强。
    “这是你对我谋杀计划的一环吗？”
    ？好熟悉的话，是谁说的来着。头好痒，不会要长脑子了吧？(?˙ー˙?)
    “哦，买馍馍卷的时候，人家老板送的。苏打豆汁儿，听说还挺有名，玉兆论坛上的评价是一片好评来着。”时云面不改色的忽悠着涉世未深的小龙尊，不过他倒是没说谎，苏打豆汁儿的评价确实是一片好评。
    不过还有一点没来得及教给眼前这个刚到自己手上没多久的小家伙的就是，好评高的东西有可能只是其他人觉得不能只有自己被难吃到，就像奇葩的东西不能只有自己受害一样。
    时云这时候就要感谢自己千百年练就的面不改色的脸皮，才能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打算坑一下丹枫。
    谁让这个小鬼头对自己出言不逊呢。时云内心有些愉悦的想，这可不能怪我啊。
    但很可惜，丹枫有着自己的脑回路，这让后来的时云每每想起就感到遗憾，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坑到饮月君的。
    “我不喝，别人给的你自己解决。”小龙尊精致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嫌弃，将手中罐装的饮料推到远离自己的方向。
    对此，时云也没打算继续哄骗小家伙喝下去那罐自己都敬而远之的液体，于是他顺势将那罐苏打豆汁儿收起，打算过会儿挑一个幸运儿送给他。
    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中，苏打豆汁儿带来的异味过不了多久便被掩盖，然后消散。这个时候，丹枫皱起的眉眼才舒展开，青色的小狐人接过年长者递过来的馍馍卷，小口小口的品尝着龙师所制定的食谱上不能尝到的滋味。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时云将丹枫的反应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他小小的手，往星槎海中枢那边走去。
    就像真的带小孩子出来玩耍的长辈一样，时云边走边介绍，在罗浮这艘巨舰上，他不说全都清楚，但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名字的由来，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如数家珍的。毕竟哪怕仙舟的长生种都会身犯魔阴，失去大部分记忆，变成怪物。现如今，仙舟人也只能从史书中窥得这艘巨舰宏大的历史了。
    不过对于活得久的时云来说，这些历史他或许更愿意称为故事。龙尊所需要学的是治理之道，或许还要加上对持明生育的研究，但这些都不是时云打算说给小家伙听的。
    黑发青年的思绪飘向好久好久之前，时间从他的身上流过，却好像没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唯有水流流过，所带来的记忆与知识。在此之前，也有龙师想让时云来教导龙尊，毕竟谁的知识和经历能比的上眼前这位持明呢？如果连活着的历史本身都不能教导，那么有谁能成为持明龙裔的导师呢？
    青年还记得，第一次的拜托来自第三任的饮月君，那时，青年的哥哥刚走不久，被生生撕去半身的青年没时间伤心，丰饶民的进攻还在继续，他需要制作更多的药剂，才能让更多的族人活下来。前世的记忆加上持明天生优越的五感，让他能做到的成就远超从前。
    面对那时饮月君的邀请，他是怎么回答来着？哦，想起来了。
    “云愚笨，怕是当不得下任龙尊之师。”
    “若大人没有其他事情，还请早些离开，云还要治疗伤患。”
    明明之前已经能熟练使用炼金术了，结果发一场疯，给整ptsd了，真可惜。时云想，不过要是自己来选，现在估计也用不了了吧。时间太长了啊。
    【嘻嘻嘻，小龙龙当时很勇呢，强硬的拒绝了自己家老大呢~】
    长乐天君请不要突然在别人回忆往昔的时候，擅自出现在别人脑子里。
    【啊哈~那小龙龙是把自己排除在别人以外了呀~阿哈好高兴，嘻嘻嘻】
    咦，叠词词，恶心心。
    【嘤嘤嘤，被嫌弃了，但是阿哈整完活了~真有乐子~】
    ？
    什么整活？你又去哪里干了一票吗？
    时云握住丹枫的手紧了紧，随后在丹枫扫过来的疑惑眼神中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继续给小家伙讲自己知道的故事，时不时回答他几个问题。为了自己的心情着想，时云决定暂时无视脑子里蹦蹦跳跳的某乐子神，谁知道会不会被带坑里。
    【阿哈真没面子，但阿哈收获了乐子——】
    【小龙答应阿哈的大乐子什么时候能看到啊？阿哈也想参加乐子——】
    快了，快了，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时云的目光看着星槎一艘一艘的飞过，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如春风拂过，冰雪消融，但转瞬即逝。
    看着还打算继续听下去的丹枫，时云伸出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手感不错。
    “不要着急，我们的时间总是够的。”
    也不知道在回应谁。
    丹枫或许是看出了时云的心不在焉，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时云目光所及，或大或小的星槎飞过，就像海中的游鱼，向着远方驶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丹枫细数着经过的人和星槎。最后又自顾自的放弃，看着与鳞渊境的冷清不同的此地，丹枫转而开口问起了他于梦中所记忆起的一件事。
    “你之前为什么要拒绝做龙师呢？”
    时云仔细想了想，声音平缓，不急不慢。
    “第一次是因为我的血亲死了，伤心。第二次是因为迷茫，自觉不能教导未来持明的领导者。第三次嘛，那只是单纯的没时间。”
    听到开头，丹枫便皱起好看的眉眼。对持明来说，普通仙舟人那一套家庭伦理的关系并不能套用，硬要说的话，那么大约所有持明都是出身同一片海的兄弟姐妹。
    “之前教导你持明历史的老师没和你说过吗？”时云有些诧异，但想了想又觉得那位龙师大抵是不愿细说前辈的家常，又或者是觉得前任龙尊的记忆应该会有记载没必要浪费口舌。所以他随口解释到。
    “我和我哥是一个双黄蛋里出来的，所以说是血亲完全没问题。”时云笑了笑，希望能缓解一下小家伙震惊的情绪。
    “一个蛋里两只持明，这……”
    丹枫回忆着时云的脸，眼尾狭长，姿容艳丽，明艳的脸上却画着丹霞橙色的眼影，平添了几分沉稳，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除了那股平和的气质，和眼前因为幻化变得平平无奇的面容没有丝毫相似。
    从有意识开始就明白自己职责的持明龙尊想。
    这会不会就是他长生的秘密呢？
    时云很明显能看出小家伙在想什么，刚学会城府不久的龙尊很明显不能逃过千年老古董的眼光，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又不是没有龙尊联想到这上面，有几百年自己还被强制要求参与实验了呢，结果也没研究出来什么。当时的实验报告自己都没销毁来着，时云从记忆里翻出一张报告，我记得上面写的是……
    在目标有生命危险时，其本身的恢复效率会提高，但在正常范围内，血液中无不明影响……
    好长一大段来着，我都懒得记完全。时云坐在长凳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看因为思考而拧着眉头的小家伙，时云叹了口气，伸手抚平。
    “想太多长不高的哦。”
    然后在丹枫炸毛前把人薅进怀里，让他头枕着自己的肚子，双手慢慢的揉着小家伙的额角，幻化出来的黑色大尾巴盖上丹枫的肚子。等按摩起效，怀里的小家伙安静下来，时云这才缓缓开口补充到。
    “也会不高兴的。”
    “不要那么着急，你还有时间去看你未来的路，不用那么早就下决定。”
    听到这话，丹枫有些愤愤不平的反驳。
    “我未来不就是当龙尊吗？难不成你还能说服那些老家伙，说服这仙舟联盟的将军，让我去看你说的那些星河宇宙啊。”
    说到这里，被限定住未来的小持明又觉得有些难过，幻化出的尾巴都没了什么精气神，耷拉在地上。
    “我是你的导师，我只负责教导你，未来的路，要你自己选择。”
    长长的睫毛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给幻化的这副平淡的面容平添几分柔和，时云轻声说。发出的声音却很快被风吹散，让人听不真切。
    但丹枫仍旧听清了部分时云未语尽的话语。
    “时候快要到了……解脱……”
    外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随着按摩的舒适，困意上涌。小小一团的孩子抱着毛绒绒的黑色狐尾轻轻的睡去。
    直到意识消散前，丹枫迷迷糊糊的想。
    这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个人。
    等我醒来一定要好好盘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阳光正好。